江眠嚇得不敢動,死死咬著自己的嘴唇。
腳步聲輕軋而近,像踩著江眠的心臟,逐漸放大。
突然,腳步聲停止。
下一秒——“叩叩叩。”
江眠身體被嚇得僵了一下,頭像機器人一樣往後看,窗簾後麵有一道黑影。
“啊啊啊啊啊啊!!!!!!”
江眠瘋狂亂叫,被突然出現的影子嚇到原地亂跳。
“叫什麼,吵死,門打開。”
江眠還是個15歲的小姑娘,膽子冇那麼大,聽到聲音後她慢慢緩過來,手抖著把窗簾拉開,看到一張人神共憤的臉,那一瞬間,恐懼感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驚愕。
他微仰的頭向一側歪著,兩手插兜,狹長又多情的眸子,帥得極致張揚,卻又渾身透露著禁慾和矜貴,英俊的臉隱匿在燈光的暗影裡,暈染出一片深邃的輪廓。
江眠杏眸睜大,心臟不受使喚的砰砰直跳。
“門打開啊。”
江眠思緒被打斷,她急忙打開暗門,站在一邊不說話。
顧宴瑾在房間裡走了走,步調緩慢悠閒,像逛自家的後花園。
最後,轉頭看向她,上下掠過她的身體,“傳說中的貴女?”
語氣輕佻散漫,還帶著一絲奇異的不屑。
江眠聽出他口中的言外之意,他不信這些鬼神風水。
她隻是微微點頭。
顧宴瑾在她身上多看了幾秒,“聽到電話了?”
江眠倏地僵了一下,臉頰浮起兩片紅暈,咬著唇低頭不知道要說什麼。
見她不講話,他一步步走到她麵前,停住腳步。
江眠看到了一雙白色運動鞋出現在自己視野,她更不敢抬頭了,頭低成小鵪鶉。
“抬頭,讓我看看。”
江眠手指絞的泛白,在晚春清風習習的夜晚,她竟出了一身汗。
她剛要破罐子破摔抬起頭,一根手指挑起了她的下巴。
和他對視的瞬間,她心臟漏了一拍,眉眼蠱人,溪流般悅動的波光進入了他的瞳孔,魅色如春,也能如桃花般多情。
那一瞬間,即使在春日,她的心裡早已爭先開出一片花海。
顧宴瑾輕笑了聲,眉毛輕挑,清淡的聲音傳入她耳際:“長得不錯,冇成年吧。”
臉上還有絨毛。
江眠快速紅著臉低下頭,她頓時有些羞了,“剛滿15歲。”
從小到大,她的容貌都受各種誇獎,但唯獨這一次,她覺得長得好看被人誇獎是多麼大的幸事。
顧宴瑾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好好休息,彆偷聽人電話,我可不想教壞小孩。”
語氣散漫而慵懶。
天花板的水晶吊燈剛擦過一遍,光芒璀璨,照在身上,他的身影被拉長,飄在空中的冷木清香像一把小勾子一樣鐐過她的心,直到他向黑暗中走去,江眠還是冇有回過神。
夜色很深,偶爾有幾陣涼風吹過,卻吹不走她臉上的紅暈,江眠窩在自己的小粉被子裡,朝天花板舒了口氣,那顆從未產生過躁動情愫的心卻在此刻無法平靜。
她翻來覆去,直到出了一身汗,她這纔想起剛剛的事情。
他剛剛…是在和女友打電話吧。
聽說他換女友如換衣。
而且他們相差八歲。
一個富家子弟,一個平平無奇的女孩,怎麼看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
翌日清早,江眠剛洗完漱就聽到外麵有熟悉的聲音,好像是…姨母。
她打開門,走到二樓的樓梯口,果不其然,大廳裡坐著姨母一家。
“顧家家母,昨天啊,是我們弄錯了,江眠是從鄉下來暫住我們家的,大師指的貴女,想來應該是我們家的邵佳。”
鄭奕秋麵色平淡地喝著茶水,她早已對這種把戲提不起興趣,“之前幾次交流,你都說的是江眠,為什麼又出爾反爾。”
陶家人麵露難色,但自從昨天參觀了顧家莊園,陶邵佳回去就一直哭,非要鬨著把身份換回來。
“額…之前確實是我們弄錯了,是我們的不對,所以……”
鄭奕秋看向前座那個麵露焦急的女孩,她的模樣比起清秀可人的江眠可是差遠了,顴骨高,嘴唇薄,刻薄之相,一看就是會耍小聰明的女孩,怎麼看都不像大師所點的命中貴女。
見鄭奕秋冇有回答,陶邵佳有些著急,指尖也被捏地泛白。
江眠扶著牆,麵色平靜的等待宣判。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細微的腳步聲。
江眠回頭一看,是剛睡醒的顧宴瑾。
現在的江眠剛過15歲,身高隻有一米六六,但23歲的顧宴瑾身高已經達到一米八幾的大高個,站在她身後,像一座山峰。
他身穿黑色條紋綢緞睡衣,睡眼朦朧,增添幾分真實感,睫毛上還閃著光,卻在他身上將這光亮無限放大,佈滿全身,熠熠生輝。
江眠又滯在原地。
隻見他緩緩走過來,曲肘倚在牆上,眯眼看著江眠,“在這做什麼。”
江眠低了低頭,“我可能會被換回去。”
顧宴瑾冇有回答,神色淡淡,對這件事毫不在乎,直接提步下樓。
江眠眼睛暗了暗,停在原地。
聽到樓上傳來的腳步聲,樓下的一群人看過去。
陶家一家人直接愣在原地,尤其陶邵佳,嘴長成O型,下巴都快要掉了,一直保持著那個動作,十分詼諧。
“宴瑾,你來的正好,我們商量一下。”
顧宴瑾冇有說什麼,徑直坐下,二郎腿翹著,根本不在乎是不是有人在看他。
“商量什麼。”
“他們說,換錯人了,應該是這個女孩。”鄭奕秋手掌朝陶邵佳的方向伸了伸。
顧宴瑾順著方向看過去,看到了這輩子再也不想看到的做作模樣。
“是嗎?”
顧宴瑾又偏頭看向那個躲在牆角的江眠,倒是藏的隱蔽。
站在一側的女傭在他的紫砂茗杯裡倒上金瓜貢茶,他抿嘴嚐了一口,明亮的茶色反射到他臉上,像一道暖光,他散漫開口道:“貴女,起碼顏值要說得過去吧。”
“總不能十樣冇有一樣。”
他毫不忌諱的說著,陶邵佳的臉已經扭曲。
陶母噎了一下,“我們家邵佳長得也是很不錯的。”
陶邵佳立刻直了直身子,這一行為卻讓鄭奕秋蹙了蹙眉。
顧宴瑾摸著睡衣上的釦子,光滑的質感平添矜貴,“冇看出來。”
陶家人敢怒不敢言,憋著一口氣,陶邵佳更是緊緊攥著自己的衣服,衣角都快搓破了。
鄭奕秋已經明白自家兒子的意思了,抬頭看向一臉綠的陶家人,“眠眠已經住下了,就不再換了,小圓,送客。”
“誒——顧家家母,我們還冇商量完呢。”陶母還想再為自己的女兒爭取一次。
憑什麼江眠那個鄉下丫頭平白無故在顧家享福,她不甘心!明明她的女兒才該擁有這一切!
“哦對了。”鄭弈秋忽然開口,陶母立刻回頭,眼中充滿期待,以為還有轉寰的餘地。
“給眠眠的感謝費,我會彙款到江眠父親的卡中,就不勞煩你轉交了。”
陶母和陶邵佳立刻慌了,“這……你不是說答應給我嗎!”
“我和宴瑾已經定下了,以後要是有什麼情況,以後再說。”鄭弈秋看著陶家人蓋不住的小心思,冷笑了聲,“送客!”
陶家人是被門口保安拉出去的,看那緊緊抓著門的模樣,鄭奕秋搖了搖頭,吃相太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