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深生辰那日家裡大小都起了個早,喜氣洋洋地收拾這收拾那,氛圍感濃濃。
薛其梅更是為了慶祝夫君生辰特地換上新衣,一身裝扮也瑰麗無比,倒像個未出閣的娘子。
陳懷之一早便被母親叫去閒聊,聊的東一頭西冇尾的,有些乏味。
黃鶯在枝丫上鳴叫,晃動間半遮著光。
薛其梅剛想說些什麼,看見陳懷之手腕處光溜溜地,總覺得有些彆扭。
“懷之,你的玉鏈哪去了?”
薛其梅也不顧插歪的發簇,猛地起身。
陳懷之也應聲看了看手腕,想起那串本應該在自己手腕的玉鏈,又想起了那個撥弄算盤的小姑娘······
想著想著,他就笑了。
薛其梅當年也是有眼力的人,分分秒秒就猜出了···
“懷之,你不會把玉鏈給哪個小姑娘了吧?”
薛其梅一臉八卦,哪有什麼夫人的架子,全是少女心思。
“嗯。”
“哪家姑娘啊?”薛其梅開啟過濾模式,腦裡不斷篩選著和陳懷之關係密切的少女,“不會是許家老幺吧?”
“當然不是”一想起那個整天黏著他的許沉吟,陳懷之麵露難色。
“那我看她總和你在一起……”
“陳哥哥!”
薛其梅話冇說完,一個梳著兩個發揪的年輕少女一襲粉衣就跑了進來,一下撲進陳懷之懷裡,陳懷之也退了一步避開她,那少女順著就挽上了他的手臂。
陳懷之皺著眉,但那少女非但冇鬆手反而還蹭了蹭,嬌聲嬌氣地說:“薛夫人好,我是許沉吟!”
薛其梅得體地笑了笑,一把把許沉吟扯到身邊來,把正在賣好的許沉吟緊緊固在身邊,同樣假模假樣笑著客套。
“哎呦,你就是許家那小孩吧,真是的,出落的這麼好看了······”
薛其梅怎麼可能看不到兒子眼中的抗拒,巧妙地用幾句讚語讓想開口跟著陳懷之的許沉吟顧著麵子冇有果斷前往。
後花園的池塘裡開滿了映紅紅的荷花,魚兒在上下肆意地遊動,活脫快樂似神仙。
陳懷之本來還因許沉吟這件事搞得頭有些痛,清涼的小風倒是讓他緊張的心有鬆了幾分。
遠遠看見有人影在池間的亭子裡,身影搖搖的瘦弱幾分,手裡還緊攥著什麼,麵容也是隻能看個大概,因為隔太遠看不太清。
踏步前往之際,一張半熟的麵孔突然擋住他的路,向他遞了一盤杏花糕。
“陳懷之?我們在我家後院見過。”餘箐浣造作地挽了耳邊碎髮,眼神嬌羞。
後院?陳懷之第一想到的是餘禾青,回溯了一下那天大概,才認出眼前人。
陳懷之禮貌性地說了幾句話,拒絕之意顯而易見。
一聽他這麼說餘箐浣就不樂意了,表情瞬間變得難看起來,生氣卻又佯裝輕蔑,“你不吃?這是我親手做的。”
“那又如何?”陳懷之也不慣著她,同以輕蔑回之。
“讓讓。”陳懷之側側身想走過去,但是餘箐浣突然性情大轉,拉住他,撲進他懷裡。
陳懷之不懂,但也明確了自己對餘箐浣的厭惡之情。
“你乾什麼?”陳懷之把她推出去,眉眼皺皺,全然冇有餘箐浣預料的那種悸動心動。
“冇乾什麼啊。”餘箐浣若無其事,笑的不懷好意,“陳懷之,要不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陳懷之無言,繞過她走開。
“陳懷之!”餘箐浣急了,“你要是不答應我,我就告訴彆人你對我圖謀不軌!”
還好附近就他們兩個,話語就他們兩個聽到了。
果然陳懷之站住腳,直衝地朝她走來,聲音冰冷,“你想要什麼?”
餘箐浣也意識到了自己得逞了,更加猖狂地貼近他的耳畔,輕佻地說:“一會餘禾青給你香囊,你不能要。”
香囊?她給他做了香囊?
眼神有些動容,但又看見了餘箐浣,好心情突然全散,“你把嘴巴閉好,要是傳出去,你知道後果。”
“冇想到這池間的花開的真好看啊。”餘禾青身子半掛在圍欄上,拎著香囊在池間晃來晃去,引得小魚都紛紛集過去。
“你也喜歡這香囊嗎?”餘禾青笑著喃喃,“這可不能給你哦,這是要給彆人的。”
順著她就想起了昨夜餘箐浣的賭約和句句挑釁······
“賭就賭!”
餘箐浣一看這樣就知道餘禾青掉坑裡了,“對了!”她緩緩說到,“那人是誰啊?”
餘禾青警惕地緊抿秀唇不作聲。
“你不說,這賭約怎麼作數?我又如何知道你這香囊他收冇收?”
“明日他若收了你會在宴會上見著的。”餘禾青淡然,“畢竟這香囊也不是平平無奇,至少也彆有特點。”
見冇套著話,餘箐浣冷哼一聲,嘲諷話語又說了一堆才肯出了這門。
辰時,餘建招呼著申苓湄和餘箐浣啟程,看著跟在後麵的餘禾青有些詫異,“青兒,這次宴會你不用去啊!”
餘禾青倒也不惱,畢竟自己這個爹從來也冇對她上過什麼心,“宴會上有位朋友邀請小女去了。”
“那你這一去不是以餘家身份出席的?”
“是,小女是以友人身份前去的,畢竟都邀約了,小女要是不去,怕丟了餘家臉麵。”
餘建本也好奇,餘禾青整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又如何交的上什麼朋友,但聽她這麼一說,也隻能放任她去了。
街上叮叮噹噹,百姓看著一輛又一輛馬車經過都知道是陳深的壽宴,逢車過就加話幾句。
一路上餘禾青都盤著手中的玉鏈,想著那個賭約。
這幾天她總是會在不安的時候盤它,好像和它在短短幾天更加親近了。
抵達的時候,小廝果真不讓餘禾青進,“不好意思小姐,我們隻請了餘家三人。”
見著小廝往外趕她,趕忙亮出手上的玉鏈,“我是你們家少爺請來的。”
感覺總有人在看著她,偏頭倒也冇什麼人。
小廝一看玉鏈,馬上笑眼盈盈地請餘禾青進去,還一個勁的為自己剛纔的魯莽道歉。
場麵很是尷尬,餘禾青也笑笑表示沒關係去連忙跑走了。
走著走著就走到了這個池塘,便也順其自然坐下來賞魚了。
賞著賞著,周邊似乎有人在嬉鬨,轉頭看去,一對男女正在說些什麼,感覺起來像是在談情。
如果那是她和陳懷之該多好啊!
“什麼嘛。”餘禾青臉紅的轉過頭不再看他們,似乎還沉溺在幻想中。
“餘禾青?”
本來還在自言自語,一回頭就對上了那心心念唸的眸眼。
“真是你啊!”陳懷之看清了麵容,眉眼心悅連忙坐在她身邊,“你怎麼走到這來了?”
“不是,我不是有意的。”餘禾青一到他麵前怎知自己連頭都抬不起來,說話聲音也小了許多。
“我冇有怪你。”看她害怕,陳懷之有些自責,卻也不知為何她會如此,隻能轉頭看魚。
卻也順著看見了掛在餘禾青衣上那個精美的香囊。
這香囊?莫非是給我的?
陳懷之緊緊盯著那個香囊,餘禾青見狀以為自己被看穿了,勇氣突然湧上心頭,從懷中掏出香囊遞給他。
“這個給你。”
陳懷之看著那個圖案奇怪的香囊思考了一會,“這是什麼?”
“香囊啊!”餘禾青感覺他突然像個傻子,怎麼會不知道香囊?
“我問的是這個圖案。”陳懷之指指桃花。
“桃花。”
現在餘禾青隻覺得好尷尬,隻能生硬地回答他的問題。
陳懷之不知怎麼的一看她心就樂的不停,剛想收下那個香囊,耳邊卻突然想起餘箐浣的話。
“對不起,這個香囊我不能要。”
不能要嗎?餘禾青的眼眶突然濕潤,緊緊抓著手中的香囊不說話。
“不是因為彆的,我就是不太喜歡…”
陳懷之本來想找補一下,卻被餘禾青的眼神怔到了。
餘禾青本來想問他為什麼,卻看見他身上熟悉的服飾,又想起那個剛纔和他嬉鬨的人,不就正是餘箐浣嗎?
餘禾青熾熱的心突然變涼,眼淚也不自覺的滑出眼眶,她慢慢站起來,“是因為餘箐浣?”
陳懷之冇有說話。
餘禾青見他這樣也篤定了心中的想法,冷哼一聲,把手中的香囊扔進池塘裡。
“我冇想到,你和他們都一樣。”
這次,是陳懷之看著她的背影漸漸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