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包廂內的氣氛在這一時刻形成了鮮明對比。
而這邊冷凝的包廂內。
在眾目睽睽之下,時年總算停下了一直咀嚼的小嘴。
拿出手帕擦了擦,然後身姿板正地坐好,頗有一番大小姐的姿態。
小蝶看著時年的一係列動作,嘴角抑製不住笑意,肩膀不由地上下抖動。
時年見狀,不由地飛了個眼刀過去,卻撞上了黑衣男子陳銘冷冰冰的目光。
看那眼光殺人的意味很明顯,她默默地將頭轉了九十度,又對上了沈墨盯著她的眼睛裡滿是說不出意味的眼神。
這一家子,怕是除了小蝶和馬伕,其餘人怕不是都有點精神疾病?
時年輕輕地點頭,感覺自己的想法非常正確。
就在時年要忍受不了這奇怪的氣氛,打算拉著小蝶偷偷離開之時。
她在心底斟酌:大不了,她多跑幾個地方,總能知道她的一些身份資訊吧。
在她即將起身之際,隻聽到一段奇怪的音調。
似笛似蕭,聲音似在悲鳴,持續了數十秒。
時年眨了眨眼,坐在一旁無動於衷。
沈墨和陳銘幾人卻是麵色一變,匆匆離開,連跟小蝶道彆都冇有。
小蝶更是在一旁坐立難安,時年眨了眨眼,看樣子,剛剛的音調可能跟他們有些關係。
知道有些東西不是自己所能知曉的,時年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
在這古代,有時候知道越多死得越快,畢竟好奇心害死貓。
但看著一向鎮定的小蝶都這般著急,想來,怕是有什麼急事。
時年沉思了幾秒,想著脫離小蝶和馬伕的話,自己也能查尋更多的地方。
忍不住開口道:“小蝶可是身體不舒服,要不讓馬伕送你回去休息,我就在這包廂等待馬伕?”
“等他待會回來送我去錦繡坊,這般可好?”
小蝶聽到時年的提議,定定地盯她看了幾秒鐘,也不說話。
時年心沉了沉。
怕小蝶叫自己同她一起回去。她這般查不到自己身份的話,就他們家那陰晴不定的主子,她覺得自己隨時都有被趕出的可能性。
時年愈想愈深,就在她死心之時,決定走一步看一步的時候,隻見小蝶向她行了一禮,帶著馬車車伕匆匆地轉身離開了。
時年看向小蝶離開的背影,過了好一會兒,尋思著自己下一步往哪邊去檢視纔好。
華和樓肯定是不能待了,先不說華和樓和小蝶等人的關係,單是首輔家的大小姐,她也不敢待呀。
陳銘的話猶在耳邊:“也不知時二小姐怎麼得罪了自家姐姐......”
正在沉思間,看到店小二敲門進了包廂,送上一大堆精緻的糕點。
這一個月,不光是她摸清了小蝶的一些性格,小蝶也摸清了她的一些秉性呀。
時年苦笑一下,若是平日,她止不住估計就待在這邊吃著等待馬伕了。
但現在生死就在一念之間,性命時時刻刻在他人手中的急迫感告訴她,她必須要知曉自己的身份情況。
這樣才能更好地找到一條生路,哪怕是一條死路,她也要踩出一條生路來。
於是她時時刻刻盯著店內的情況,在店內人流湧出較多之際,跟隨著人流混出了華和樓。
時年戴好黑色的帷帽,在大街上亂竄。
這個古代,也不知是何時期,擺攤的男男女女都有。
街上戴著帷帽的女性說多不多,說少不少,頗有她前世所見過的菜市場般熱鬨。
她看著大街上人來人往,自己卻不知道該往哪裡去,一時間有一種自己與這個世界分割了一般。
她不喜歡在前世裡孤獨的日子,但更不喜歡這種尊卑分明的古代生活。
也隻有這鮮明的街道,熱鬨的景象,才讓她有種放下心防的舒適感。
她慢慢地隨著人群挪動,就在這時,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闖了過來。
時年見到身邊一個五官普通,毫無特色的男子遞給小男孩一串糖葫蘆。
小男孩接過後放在嘴裡笑眯眯地咬了一口,那個男人隨手將小男孩抱起,轉身就走。
時年隱約感覺不對勁,但小男孩一點異樣也冇有。
她又仔仔細細地看了一眼男人和小男孩,尋思著可能是小男孩家的親戚?
就在時年移開目光之時,她聽到背後傳來一聲哭訴。
“寶兒,寶兒,你在哪裡,你不要嚇娘,娘給你買糖葫蘆,你快出來呀。”
那聲音越喊越絕望,時年的眸光一下子亮起。
她說哪裡不對勁,她快速轉身看向剛剛男子的方向。
那男子和小男孩似乎也聽見那聲音了,小男孩將糖葫蘆從嘴邊拿開就要喊自己的孃親。
可惜,他的糖葫蘆剛拿開,嘴被男人拿糖葫蘆堵的嚴嚴實實。
男人抱著他加快步伐,眼見男人就要走出人群,時年心中暗道:不好,怕是遇見了人販子。
她不想自己的悲劇再發生在其他人身上,哪怕這是古代。
她向周圍人連聲求救:“我家弟弟被人販子抱走了,勞煩各位大叔和兄弟們搭把手。”
“就是前麵的那個抱著小男孩拿著糖葫蘆的那個。”
這時候的人有些淳樸,再想到自己家的命根子要是被人販子拐走了,自己該多絕望。
於是,紛紛義憤填膺地幫忙追趕人販子。
人販子那邊顯然也聽見這邊的動靜,他惱怒地抬頭看向戴著帷帽的時年,卻發現隔著帷帽看不見什麼,隻好收回視線加快速度了。
這次拐賣的小孩人數明顯不夠,但他又因為是新加入的。
按照上頭的意思是,他若是再拐不到小孩,就要把他的孩子也算進去。
他這段時間纔會不停地出來拐賣小孩,他好容易才抱走那麼一個小孩,他必須要帶走,不然被帶走的就是他的孩子了。
看著麵前的人群越來越近,再看看那邊導致他失手的罪魁禍首,他憤恨地將懷裡的小孩丟在一邊的地上,匆忙跑走。
看著人販子跑走的身影,眾人紛紛停下步伐,將小男孩送到時年手中。
小男孩看著帶著帷帽的時年,眼裡滿滿地都是依賴,要不是這個帶著黑色帽子的大姐姐,自己就要見不到孃親了。
他也聽過周圍人販子的事,但他一直覺得他是大孩子了,纔不會被人拐走呢。
但今天,他被糖葫蘆饞眼了,可孃親不給他買,他這才生氣跑了出來。
他看到那個叔叔好心給了他一個糖葫蘆,就開心地吃了起來,哪裡知道自己差點就再也見不到孃親了。
想著,他的淚珠又一滴滴地落了下來。
時年看著小男孩淚眼婆娑的樣子,在心裡低歎一聲,蹲下身來。
“小弟弟,下次可不能再被吃的迷惑住眼睛了。”
“這次要是你被拐走了,以後可能就再也見過你孃親了。”
“好了,你現在快去找你孃親吧,你孃親還在找你呢。”
小男孩死死地拉住時年的袖子,不願意離開時年,也不讓時年離開。
看來這次人販子的事在他心裡留下陰影了。
時年皺了皺眉,看著袖子上的水滴,再看到小男孩冇發出一點聲音卻一直在流淚的眼睛。
冇說話,隻是拉著小男孩就向那邊正在邊哭邊尋找孩子的婦人走去。
婦人大約二十來歲,比她上輩子的年齡還要小兩三歲的樣子。
看到拉著小男孩過來的時年,眼淚噗噗直流,抱著孩子嚎啕大哭起來。
“寶兒,你跑哪兒去了,你嚇壞娘了……”
邊說還不住拍打著小男孩的肩膀。
看著涕淚橫流的小男孩和淚流滿麵的婦人,時年不得不打斷她們的哭聲。
“寶兒剛剛差點被人販子因為糖葫蘆……”
那婦人聽到時年將過程簡單地講了一下後,再看到小男孩看向時年依賴崇敬的眼神,也知道這次自己家寶兒能得救多虧這位姑娘。
心底又責怪自己當時怎麼就不給寶兒買份糖葫蘆。
寶兒那麼懂事的娃兒也是第一次提要求,但因為一些原因,她隻能拒絕,這才讓寶兒生氣跑出去了。
想著,她心裡對時年的感激愈深,不住地邀請時年去她們家做客。
時年沉思幾秒,想到自己這次偷偷溜出來的目的,乾脆利落地點頭答應了婦人的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