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春黛打量紀音塵身上破破爛爛的乞丐裝,紀音塵確實應該買幾套新衣服了。
但是按照書中劇情,今天會有一個劇情節點,她必須暫時離開一趟。
“你們去吧,我臨時有點事,一會兒在城門外集合就行,你看呢?”
紀音塵神色莫名。
不知為何,他雖然能聽到她的心聲,但更多時候有些話語是模糊不清的,就像是特地在單獨的詞句甚至字眼上加大了噪音,故意讓他聽不清。
他不知道馮小姐要乾嘛去,是臨時有事,還是要回馮府去,甚至他不確定馮小姐走了還會不會回來……
“你去吧。”他神色恢複自然,對眼前如麪糰一般白淨可人的少女笑了笑應道。
馮春黛在男女之情上確實是個遲鈍的,絲毫冇有察覺到紀音塵微妙的心理變化,大大咧咧地擺了擺手,轉身便消失在了人潮之中。
阿三對紀大哥的瞭解顯然比馮春黛多,見女主人走了,才口快心直地問道:“哥,你是不是擔心嫂子一去就不回來了啊?”
紀音塵:“冇有。”說罷便轉身往附近的成衣鋪走去。
阿三跟在後麵,憂心忡忡:“要我說紀大哥你剛纔就不應該答應,嫂子從小嬌生慣養的,哪吃過這種苦,去咱們貧民窟體驗了一天,肯定是一心隻想著回馮府了。”
另外兩箇中年乞丐也分外認同,“畢竟是從小養到大的,隻要馮小姐願意低頭求一求,馮相公怎麼可能狠心不認這個女兒。”
三人絲毫不知走在最前方的紀音塵臉色愈來愈黑。
他的理智無比認同他們的話,但他的私慾卻是想要馮小姐永遠不離開她,即便明知她跟著他是受苦。
原來喜歡一個人,陰暗麵是會被放大的。
他簡直,卑劣又自私。
……
哼著小曲離開的馮春黛絲毫不知這邊的狀況。
大相國寺院中。
擺著各種賣日常生活用品的小攤,穿紅戴綠的百姓們接踵摩肩,一陣風吹過,不知是哪位恩公的帷帽被風吹掉,馮春黛低頭撿起。
她半點也冇有撿了人家東西要等施主尋來的自覺,再加上正發愁去哪裡弄來偽裝的衣飾,便直接自個兒戴上了。
身上外穿的是粗布質地的短褐衣褲,紀音塵的衣服對她而言都太長太大,一個小姑娘穿成這樣是有些不倫不類。
但此時再戴一個帷帽,遮住了嬌養的青澀臉龐,還真有幾分邋裡邋遢奇人怪士之意。
按照書中劇情,今日旬陽王的女兒含章郡主會在大相國寺突發心疾猝死,以致三日後王府的及笄宴直接變成了喪禮。
旬陽王妃積鬱過度在喪禮上昏倒,被馮月滿所救,在書中,這是女主初次顯露醫術,更是回京後在京中揚名的開始。
馮春黛可不管這些,含章郡主她救定了,她隻知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也知道送上門的機遇不撿白不撿。
何況她已經是惡毒女配了,註定要和女主站在對立麵的存在,她還不利用知道劇情的bug給自己多爭取點福利,如何抗爭得過女主的主角光環?
馮春黛覺得,讓她穿書也不是冇有理由的,她這樣利己的心態,簡直是天生的惡毒女配。
隻是,寺廟這麼大,她要到哪裡去找郡主呢……
馮春黛眼前突然一亮,想到賣藝時偶然聽到的談話,直奔寺廟後方的古董書畫行。
身為女主的馮月滿自帶光環,她遇上郡主的可能性比自己大多了,與其無頭蒼蠅般亂逛,還不如去女主身邊蹭蹭運氣。
她在人堆裡找到了馮月滿,而後便跟在她身後,冇過多久果然遇上不遠處發生小騷亂。
馮春黛趕去時,外麵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
大相國寺中的寺醫兼主持被請來,施針無用後,頭頂戒疤慈眉善目的的老和尚歎了聲“阿彌陀佛”,道:“老衲無能,這是郡主該有的命數。”
聽到這句話,心生憐憫的馮月滿頓時立住了腳步。
她跟師父學過苗醫,但是老主持都說是命數了……她,還是不要出手了吧,免得救人不成還平白被王府遷怒。
她正在猶豫之間,馮春黛已經擠過人群,用刻意粗啞的嗓子喊道:“女娃明明還有救!你這禿驢怎麼睜著眼說瞎話呢!”
正聽了住持的話而麵色陰鬱的青年聞聲,連忙向她看來,“讓他進來!”
兩側護衛放行,頂著所有人的目光,馮春黛心理素質極強,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你能救?若是救不好該當何罪?”
一連兩問,馮春黛為了裝出世外高人的架子,直接輕嗤了一聲道:“救人是情分不救是本分,救不了還要問罪?哪門子的狗屁道理!”
話落轉身便要走。
她做這些是需要很強的心理素質的,一旦這位世子爺是個頭腦簡單易被激怒的,直接讓人將她押下,帷帽一摘她大抵就翻車了。
但她知道蕭妄其人,心眼比蜂窩還多,又能屈能伸,再加上對蕭含章這個妹妹極為看重,所以
他會服軟。
蕭妄目露狠光,一瞬間又被他壓下,聲音不溫不火,“老前輩留步,晚輩方纔語氣欠妥,在此給您賠一個不是,還望前輩寬宏大量,出手救救舍妹。”
一時間眾人議論紛紛,就連郡主身邊隨行的奶孃也是一臉不讚同。
“這老頭子穿著破破爛爛的,連大相國寺主持都救不了的人他說他能救?”
“就是!坑蒙拐騙坑到王府頭上了,還真是第一次見。”
“這老頭下場慘了,世子爺可不是什麼好相與的性格。”
……
老住持看著麵前頭戴帷帽身穿乞丐裝的人,佈滿老繭的手微微撥動檀木佛珠,清明的瞳孔一閉一睜之間,便參悟到了天機。
他微微一笑,“善。”
這廂馮春黛已經來到了馬車上,含章郡主仍然處在昏迷之中,呼吸漸漸微弱。
“老朽要借那和尚的銀針用用。”她對蕭妄道。
蕭妄一言未發地出去,冇一會兒便帶著銀針進來了。
馮春黛接過銀針的那一刻,身上的氣場也彷彿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她下針很穩。
百會、湧泉、神庭、風池……手法熟練而又自信,蕭妄起初的懷疑也被這一手出神入化的鍼灸術打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