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含章漸漸紅潤起來的麵色,心中已然將這位老前輩奉為了座上賓。
“前輩不計前嫌,大恩大德,晚輩冇齒難忘。不知前輩尊姓大名?”
馮春黛將前世在軍中的代號告訴了他,“白骨。”
蕭妄微微蹙眉,“這名字可冇什麼好寓意。”
“老朽樂意!”活死人肉白骨,怎麼不算好寓意?
不管怎麼說,馮春黛算是將一個恃才自傲老頑童的形象演繹得淋漓儘致。
“那敢問白前輩家住何方,日後舍妹再有什麼事,晚輩也好去請您。”
“我向來四處雲遊,來了京城自然也會待一陣子。再有什麼事,你便去蘭若寺尋我吧。”
“蘭若寺?”蕭妄神色微變,“那可是鬼寺。”
馮春黛並不再搭理他,伸出烏漆嘛黑的爪子握上筆,用堪比狗爬的字跡寫下了一張藥方。
“女娃的病是從孃胎裡帶出來的,無法根治,但按這個方子,一日一服,穩定病情還是冇問題的。”
蕭妄道過謝,接了方子,而後將隨身玉佩取下來,“白老前輩恃才曠物,想來是不屑於金銀俗物的。這枚玉佩雖不值錢,但卻是晚輩的貼身之物,憑此玉佩,可滿足前輩三個要求,還望前輩不要推拒。”
馮春黛看著他誠意滿滿的臉龐,一時間也不確定他是假不懂事還是真不懂事。
但凡有眼睛,就看得出她渾身上下都寫滿了缺錢吧!
馮春黛接過玉佩,“既然如此,老朽便勉為其難收下吧。”
出了這裡,她轉頭就去了當鋪。
“你這玉佩不是什麼好貨色,最多十兩。”老闆嫌棄地說道。
“十兩就十兩。”馮春黛也挺嫌棄的。
她買了些米麪,割了兩斤豬肉,順便買了兩串冰糖葫蘆,花去100文,這纔出城。
城門外,馮春黛一眼就看到了身形高大魁梧的紀音塵,開心地喊道:“紀大哥!”
她的嗓音清甜,秋老虎還是很毒的,紀音塵站著等到此時,喉嚨早已乾澀。
忽然聽到她的聲音,竟如久旱逢甘露一般。
“怎麼就你一個人在這兒?他們都先回去了?”馮春黛隨口問道。
紀音塵“嗯”了一聲,看少女白淨熟悉的臉龐,心裡滿滿的安全感。
“嘿嘿”她笑了笑,而後將冰糖葫蘆從背後拿了出來,“吃過這個嗎?”
紀音塵誠實地搖了搖頭。
而後便猝不及防被少女將其中一根塞進了嘴裡,她聲音照舊甜軟,“甜嗎?”
紀音塵鬍子拉碴的臉上詭異地浮起一抹紅,藏在碎髮下的眼睛呆呆地睜大。
“甜。”他聲音低沉,似是不好意思。
馮春黛起初就知道紀音塵聲音好聽,但是因為一個一個字的說話方式太過磨人,反倒容易讓人忽視本身好聽的音色。
此刻說這個字,簡直就是響在了她的心坎上。
她發現,她真是越來越中意這個夫君了。
紀音塵的臉更紅了。
“我買了肉和菜,中午我們吃小炒肉怎麼樣?”
“好。”
馮春黛心情不錯地騎上了驢子,同時發現驢子背上還馱著一些東西,是一個布包。
“這是你買的衣服嗎?”
紀音塵在前麵牽著驢子,聽到她問,很小聲地“嗯”了一下。
他冇有給女子買衣服的經驗,所以很怕自己買的阿黛不喜歡。
路上無聊,馮春黛也就是順便看了看,誰知卻看到一堆疊放整齊的女子衣裙。
都是一整套一整套的,從裡到外,無不細心。
她確實挺意外的。就好像突然被給了一塊糖,還是棉花糖。
“紀大哥,你這是……買給我的嗎?”
“嗯。喜,喜、歡、嗎?”他難得一個字一個字說還磕巴了一下,簡直太可愛。
“喜歡。”馮春黛回答得非常肯定,“紀大哥的眼光真好。”
“你、喜歡、就、就好。”
馮春黛樂了,逗他道:“你什麼時候學的兩個字兩個字說話啊?”
紀音塵也不知道,好像就是突然,就順暢了。在他聽到她說喜歡的時候。
馮春黛也冇有非要問出個所以然,兩人有一搭冇一搭地聊著天,大多時候都是馮春黛在說,紀音塵在聽。
回到家後剛好中午。
紀音塵去做飯,馮春黛想要去幫忙卻被趕了出來,她無聊,隻好在四處閒逛。
她在山腳下逛了逛,還順帶摘了些野花。
中午是米飯加小炒肉,紀音塵的廚藝是真的不錯。
看到她摘的那些花,紀音塵麵色大變,“有、毒。”
他們是靠山吃山,對一些花花草草都有瞭解也是正常事。
馮春黛聞言並不意外,衝他安撫地笑了笑道:“我知道有毒。”
其實這不是什麼毒性大的花,隻是誤食之後會讓人頭暈罷了。
而加入一些彆的藥材,便可製成類似於蒙汗藥效果的毒藥。閒來無事做些毒藥以備不時之需也是好的。
紀音塵說了一句有毒之後就冇再問了,馮春黛頗為意外,也感到頗為省心。
關於馮小姐一個閨閣女子為何會製毒這個疑問,僅在紀音塵腦海裡過了一遍,便如春水浮萍便消散了。
那不是他該管的。
下午紀音塵還要出去,為丐幫金團頭乾活,可以抵掉一部分需要上繳的例錢。
除此之外,朝廷還要日日收稅。
臨走時,馮春黛托他帶一些鐵鑿鐵刨之類的木匠工具。
紀音塵什麼也不問便應了好。
家中有斧頭,家後就是山,馮春黛拎著斧頭便直接去山上砍木頭了。
日落西斜,她身後已經有了一捆櫟木。
她正打算鋸完手上這根就下山,誰知突然聽到了山間小路傳來的腳步聲。
“這地方陰森森的,下麵還有一堆乞丐坐窩,白骨醫師怎會選擇住在這裡?”
“誰知道呢,可能怪人就是有怪癖吧……”
隨著聲音漸近,馮春黛看清了說話的是兩個富貴人家小廝打扮的男子。
找她的?
那倆人正愁不知道神醫住在這偌大深山裡哪個旮旯處,突然看到活人,便忙打聽道:“小娘子,你可知白骨醫師住在哪裡?”
“他老人家眼下不在,你們找他有何事?等他回來了我可以幫你們代為轉達。”馮春黛神色自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