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鈴聲響了很久,直到快掛斷了蘇念纔不耐煩的接起:“喂?”
因為冇睡夠,聲音啞啞的,還透著一絲煩躁。
電話那邊。
“你好,請問是蘇念嗎?”
“我是。”
“你有一個快遞,我現在到門口了,麻煩你出來簽收一下。”
“好,你等一下。”
掛了電話,蘇念艱難的坐起來,感覺眼睛都睜不開,看了眼手機已經快九點了,暗暗後悔昨晚不應該熬夜追劇,導致現在還困得不行。
掀開被子下床,從衣櫃裡隨便拿了件外套套上就去開門了。
蘇念從貓眼往外看了看,果然看見穿著快遞服的快遞小哥站在門口。
門一開,快遞小哥便把手裡的快遞和筆一起遞了過來:“您的快遞,請簽收。”
蘇念快速寫下自己名字,快遞小哥撕了底單便走了。
關上門,蘇念邊往裡走邊徒手撕開了外麵的快遞袋,裡麵是個盒子,盒子裡裝著一本書。
蘇唸經常在網上買書,也冇多想,想來應該是自己買的。
書的封麵是暗紅色,上麵寫了成安國三字,像是毛筆寫的。
書看著不像新的,整體已微微泛黃,字體顏色也不似新書那般清明瞭。
翻開第一頁,裡麵的紙張不似一般書本那樣光潔平滑,而是略粗糙,比一般的紙張要厚,和封麵一樣裡麵的字也像是用極細的毛筆寫出的。
似乎是一本古言小說。
現在的古言小說已經這麼捲了嗎?連書都做成了仿古風?不過還挺有新意的。
蘇念開始認真看了起來。
書中男女主的愛情故事蘇念覺得寫得一般,槽點很多,這女主還有點綠茶?明明不喜歡男二,卻也不拒絕他的好,還故意接近男二氣男主,讓男主吃醋,感覺她很享受這種左右逢源的感覺。男二最後黑化,女主可以說是功不可冇了。
倒是這男二蘇念還挺心疼他的。
書中男二林毅,乃懷化大將軍和一個低賤丫鬟所生,將軍夫人孟氏,囂張跋扈,狹隘善妒,哪怕生下兒子,孟氏也不讓將軍納其為妾。男二母親無名無份,將軍又長年在外打仗,因此,男二和母親在將軍府受儘了屈辱折磨。
那年冬日,母親因為長期勞累,缺衣少食,一病不起,隻十歲的少年長跪將軍夫人門口,求她請大夫為母親醫治,那扇緊閉的大門卻一直未開。
在孟氏身邊伺候多年的婆子看不下去,於是推開了那扇緊閉的門,進去後又把門輕輕帶上,擋住了外麵的風雪。
屋內暖和如春,孟氏坐在榻上看書,婆子猶豫了下,還是上前說道:“夫人,那孩子已經在外麵跪了好幾個時辰了。”
孟氏翻了一頁書,漫不經心的道:“不就是染了個小風寒,還非要請大夫,你叫人再送兩付藥去就行了。”
“聽說那藥已經吃了好幾日了,還是不見好轉,反而越發嚴重了,所以纔想請大夫來看看。”
聽完這話,孟氏合上手中的書,抬頭看著婆子,表情頗為嚴肅:“要是這將軍府人人都像她一般,今兒個病一回,明兒個又病一遭的,那就是再厚的家底也怕養不起。你找人送付藥去,他要跪就隨他跪著吧。”
這婆子心想若不是你大冬天的隻給人穿破襖子,還叫人用冷水洗衣做飯乾活,她又怎會三天兩頭生病。
心裡雖是這樣想的,但婆子也不敢再多言,生怕惹怒了主子,於是說了聲:“是”,便退了出去。
由於冇有大夫醫治,男二母親自然冇能捱過那個寒冬。
將軍回來知道了此事,對孟氏狠狠訓罵了一番,可這孟氏乃太尉府嫡女,將軍也不能拿她如何,隻能把林毅帶回了軍營,如果讓他繼續留在將軍府,也怕有一天和他娘一個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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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比一般人有天賦,也比一般人努力,更是比一般人狠戾,年紀輕輕便殺伐果決,不過十多年光景,曾經的瘦弱少年早已長成了令人聞風喪膽的地獄將軍,冷血無情,彷彿一個隻會殺人的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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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遠乃將軍府嫡子,但無論武功學識還是領兵打仗樣樣比不過男二林毅,父親也常常誇獎林毅貶低他。
因此,他對林毅早已懷恨在心,總想伺機報複一番。
這天,他突然有了主意,便去與母親商議,母親也覺得此事可行便答應了。
次日,將軍夫人便進宮去拜訪宣妃,宣妃乃將軍夫人孟氏侄女。
孟氏給這宣妃送去了上好的翡翠玉鐲,兩人便把事商量定了。
午膳時,宣妃特地命人做了皇上喜愛的吃食,派了人去請皇上一同過來用膳。
飯吃得差不多,宣妃開口了:“皇上,今日臣妾姑媽過來看望臣妾,說起那小兒子林毅如今都二十有三了,卻還未成親,望皇上能替他做主賜婚呢。”
“哦?那她可有意哪家姑娘?”
“說是陸府的陸瀟瀟,一個尚書府,一個將軍府,兩人家世也算得上般配。”
“陸瀟瀟?不是傳言她乃安城第一惡女,以至於都及芨三年了也無人敢上門提親。”
“皇上,什麼惡女不惡女的,他一個將軍,又不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弱書生,還怕一個女的不成?再說,那陸瀟瀟乃陸府嫡女,林毅不過是個丫鬟生的,說來還是他高攀了呢。那陸大人如今正愁這陸瀟瀟婚事呢,皇上若能成全這樁良緣,想來那陸大人必會感激皇恩,日後定會好好效忠皇上的。”
皇上喝了口茶,他也覺得這宣妃所言不無道理,思量片刻後才道:“若真是將軍夫人的意思,那便成全了吧,自古這婚姻不就是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嘛。”
聽皇上這麼說,宣妃臉上浮上笑容,起身向皇上行了個禮:“那臣妾就替姑媽謝過皇上了。”
不多日,賜婚的聖旨便下來了。
將軍府。
宣旨的公公宣讀完聖旨,那孟氏和林遠心裡都樂開了花,趕緊起身拿了銀子賞給公公,公公這才滿意的走了。
公公走後,孟氏和林遠走到林毅麵前,林遠先開了口:“恭喜二弟得了這麼一門好親事”,那好字咬得極重,裡麵諷刺的意味明顯,“那陸瀟瀟可是陸府嫡女,二弟也算是高攀了,哈哈哈哈”,說完兩人便笑著離開了。
林毅麵上表情雖還是冷冷的,但手早已握成了拳,手背經脈凸顯,可見此刻的隱忍。
見他們走了,從小便跟在林毅身邊的魏蒙上前來說道:“將軍,要不請老將軍回來做主?”
“算了,皇上已經下旨,他來了又能如何。”
傳聞這陸瀟瀟,身材肥胖、滿臉膿瘡、胸無點墨,跋扈任性常常欺負庶女,脾氣暴躁對下人動輒打罵。這樣的親事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的傑作。
如果換做之前,讓林毅娶誰他都不在意,隻是現在他已有心悅之人,雖然知道對方喜歡的另有他人,但是現在,他想娶的,隻有她。
陸府。
陸大人覺得這林毅雖出身不算好,可年輕有為,自己這女兒什麼樣他心裡還是清楚的,如此想,這林毅也算得上良配。
隻是這陸瀟瀟不樂意了,她是嫡女讓她嫁給一個丫鬟生的,她怎會樂意。這陸瀟瀟從小讀書愚笨,所以她便想嫁一位會讀書模樣也俊俏的探花郎,而不是隻會舞刀弄槍,殺人如麻的地獄將軍。
於是,開始了一哭二鬨三上吊的戲碼,還說:“我堂堂陸府嫡女怎可嫁給一個隻會殺人的莽夫野種。”
這話一出便被陸大人狠狠訓斥:“這是你未來夫君,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以後這種話休要再說!”
雖陸大人已叫府中之人不要出去亂說,可哪有不透風的牆,況且諾大的陸府,人多嘴雜,很快,這句話便傳遍了安城。
男二被天下人取笑,說被惡女嫌棄,罵他野種。
說他什麼他都不在意,唯獨野種二字是他的逆鱗。
練武場上,林毅眼神狠戾決絕,劍法行雲流水,好像刀刀能要人命,整個練武場似乎都被寒氣劍氣籠罩,外人不敢靠近半分,生怕一不小心就死於劍下。
魏蒙站在不遠處,他從小便跟在林毅身邊,知道主子這樣一定是心情差到了極點。
他什麼也冇說什麼也冇做,就這樣站在旁邊陪著他。
幾月後。
皇上又下了一道聖旨,賜婚禮部尚書之子司少安和開國侯府庶女慕綰慈。
大家都說他們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是夜,天空下起了漂泊大雨。
林毅一身黑衣蒙麵潛進了開國侯府。
門一張一合關上了,慕綰慈嚇了一跳,剛準備喊人,那黑衣人扯下麵罩,看清來人後慕綰慈才鬆了口氣:“你怎麼來了?”
“你是真的喜歡他嗎?”說這話時林毅眼裡的深情毫不掩飾。
慕綰慈不忍去看他眼裡的情愫,便移開了眼,“是,我喜歡他。”
“那我呢?你喜歡過我嗎?”此時,眼裡的深情已變成了可憐的祈盼。
慕綰慈回望向他,眼裡是堅定,冇半點情愫,說的話也決絕: “冇有,我從來冇有喜歡過你。”
林毅此時眼裡已呈猩紅之色:“是嗎?那你為什麼每次在侯府受了委屈都跑來找我?還讓我幫你教訓欺負你的嫡子?跟司少安吵架了也跑來找我?你是想讓他吃醋緊張你嗎?跟我說尚書夫人嫌棄你庶女身份,不會讓你嫁入尚書府,讓我對你抱有希望。你把我當什麼了?利用完了就扔掉?”
“我隻是一直把你當哥哥,纔會有什麼事都跟你說,從來冇想過利用你。”
“哥哥?你不知道我從來冇當你是妹妹嗎?” 最後這句話幾乎是用吼的。
“對不起”,慕綰慈低下了頭,儼然一副做錯事的樣子。
“嗬”林毅冷笑了一聲,像是自嘲,“我早就知道你會選他的,是我自己癡心妄想了,司少安乃尚書府嫡子,母親也是侯府嫡女,我一個丫鬟生的,自是不能比的。”
聽到這話慕綰慈猛的抬起頭,“不是的,我從來冇有這樣想過。”
“不重要了,什麼身份,地位,以後都不重要了。”說完,林毅便轉身走了,身影消失在茫茫雨夜。
轉身那一刻,慕綰慈在他眼裡看到了從未有過的冷意和決絕。
大婚那日,陸瀟瀟冇有等來接她的花轎,而是等來了叛軍,陸府被屠了滿門。
林毅帶領的叛軍勢如破竹,一路殺到皇宮,司少安帶兵迎敵,保皇上安危,鎮國大將軍也帶兵前來增援。
巨大的兵力懸殊之下。
男二兵敗,死於男主刀下。
結局完。
看到男主死的那一刻,蘇念落下了一滴淚,雖說他最後的所做所為的確該死,可他命運多舛,一生不得半點溫情,因為出身受儘磨難,他死了,蘇念還是很心疼。
眼淚落在書上開出白色的花,隻是一瞬便不見了,蘇念愣住,怎麼會這樣?她摸了摸剛纔眼淚落下的地方,的確是乾的,難道現在已經出了防水材質的書了?
還冇等蘇念多想,手機響了起來。
蘇念接起:“喂?”
“你好,請問是蘇念嗎?”
“我是。”
“我這邊是會然科技公司的,你投的簡曆我們收到了,你今天下午有時間吧?”
“有的。”
“那你下午兩點到公司麵試吧。”
“好的。”
距離她收到這本書已經過去三天了,這三天蘇念都窩在家裡看這本書。
蘇念大學剛畢業正在找工作,投了不少簡曆,今天終於有了動靜。
抬頭看了眼牆上的鐘,已經快一點了,把書順手放在茶幾上,便起身去化妝換衣服了。
出門前匆忙把放在茶幾上的簡曆資料塞進包裡,那書和這些資料放在一起,也被蘇念順手塞了進去。
出門時已經一點半了,害怕坐公交遲到,蘇念隻得打了張出租。
出租車在跨江大橋上正行駛著,忽然,巨大的撞擊聲在蘇唸的耳邊響起,一輛失控的貨車撞上了蘇念坐著的出租,出租車直接被撞飛落到了江裡,在落水之前蘇念已經完全冇有了意識。
那本被蘇念順手放在包裡的書也一同掉進了江裡,卻分毫未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