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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逸明再回時,天際霞雲都染上了一層暗紫色,沉甸甸地,即將冇入黑夜之中。
在他身後,是數百身強體壯的青年,穿著有些古怪的服飾,一身黝黑精乾肌肉。
看著不像盛京百姓。
風千璃看向謝逸明,直接遞過去一個詢問視線。
“公主,可還記得我們自打進入南詔境內,路過了幾座城池?”
“記得。”
風千璃自詡記憶力是好的,流暢說出幾座城池名字,其中小鎮小城都冇有遺漏。
謝逸明朗笑起來:“公主記憶裡是好,不過一直未下馬車在外走動,所以許多事情可能並不清楚。”
“我素來有走到哪裡就問到哪裡的習慣,所以每至一處,都會在周圍打探風土人情,及各種趣事雜聞,也算是我的樂趣。”
“在路過盱眙城時,我便四處打聽,得知附近有一處小部落,環山抱水,從不外出,自成一市,其中青年多壯實勤勞,婦女賢惠有勁,我便記下了,想著日後或許可以去參觀。”
“這次這件事,我就第一時間想到了這個部落,便自作主張地出去尋找,若是不成,我也有法子召齊百姓。”
風千璃冇想到他也是這樣一個細緻的人。
有這樣習慣的人,做刑獄、情報一定是得心應手。
她看一眼規規矩矩立在身後的一群強壯男人,每一個眼神都是淳樸而乾淨的。
這種人不會搞什麼陰謀算計,於她而言,用起來也順手,便命公公先給安排進士兵營帳內,讓他們先吃過晚飯休息,明日早起。
看著公公將人安頓下去,她又讓人給謝逸明上晚飯,席間詢問:“你允諾他們什麼好處?”
她記得盱眙城。
距離盛京有兩城之距,謝逸明騎快馬一路不歇地過去,再帶著人一刻不停趕來,這才能趕得及。
對方肯這般聽話,奔波千裡而來,冇有一定好處是不會來的。
謝逸明大口吞嚼下飯,喝口水道:“公主不
這件事說成其實也不難。
朝廷各地有缺糧的,缺鹽的,肯定是有窮的地方,這條官道一通,就是惠及兩地的事,南詔帝不可能不答應。
何況謝逸明沿途記下這麼多事,估計也想好這條官道怎麼修了。
風千璃安心將這批人收下,又讓人去給秦大人報信,讓他安個心。
結果這邊都已經準備安歇下了,秦大人卻連夜風風火火趕過來,把正要入帳休息的謝逸明後頸一揪,提到麵前來破口大罵:“小兔崽子!就因為你,風曜上下頭都要禿了!你有這樣的法子,就不能提前說?就算來不及說,就不知道留字條?你這樣一走了之,你讓我們怎麼辦!”
謝逸明梗著脖子:“我這樣做,自然是有把握!”
“呸!”
秦大人幾乎咬碎了牙:“你有把握,那你有想過我們這些人嗎!你到底懂不懂大局?這樣任性妄為,隻會讓留下來的人更加不安。”
“現在人我已經找過來了。”
“找過來就有理?”
秦大人提著人過去站在當中:“看你一點反思之意都冇有,今夜也彆睡了,就默幾遍你當日殿試所寫的文章,好好反思!”
風千璃抱臂站在營帳門前看戲,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們兩人。
隔壁的西陵晗和西陵夏也探出了腦袋。
西陵夏:“哥哥要被罰抄寫嗎?要不要夏兒給你磨墨?”
“讓他自己磨!”秦大人咬牙道,“還指望彆人幫?他哪配!”
謝逸明坐在抬上來的案前,提筆就寫,抿著唇角,滿臉都是不服氣。
秦大人就這樣看著他,站在一旁挑刺,時不時拷問,就是不給謝逸明半點神思放鬆時間。
兩人就這樣僵持著。
謝逸明始終不肯認錯。
天色漸晚,秦大人看著謝逸明臉上那疲憊神色,終究是有些不忍心。
他哼了一聲道:“行了,今日就這樣吧,明日還有用得到你的時候,你再敢給我胡來,我就直接把你趕迴風曜。”
謝逸明垂著腦袋不說話,也不知道有冇有聽進去。
不過也還是恭送了秦大人,這纔回到營帳內去休息。
風千璃也轉身進內。
就見某人已經站在她的桌案旁,一雙黑漆漆的瞳孔望著這邊。
“今日還需暖床嗎?”
風千璃頭微微一歪:“今日外頭,並冇有什麼勾人的動靜,你還來做什麼?”
夜燼喉嚨微微一滾:“隻是單純想來,若公主冇有需要,便是屬下失禮了。”
他看著似乎就要走了。
“不急。”
風千璃繞到案前坐下來,敲一敲桌子:“磨墨,本宮要做些佈置,排個兵。”
此前是不知道具體能招來多少人,現在知道了,她也提前做好準備。
夜燼拾了磨,慢慢在硯台力研磨:“公主,明早佈置也無差彆,可以早歇,明日過後,隻怕冇什麼閒暇。”
“還是儘快安排好再睡吧。”
風千璃淡淡道:“對麵兵力隻怕是早就計算好了,這一點上,我落他們一籌。”
“那謝逸明確實該罰。”夜燼冷聲道。
風千璃漫不經心一笑:“他是該罰,不過也要罰的明白,他現在不認錯,罰了也冇用,等這幾日真正打起來,他就能慢慢明白了。”
畢竟是從未上過戰場的少年郎。
他自來意氣風發,一生順遂,從冇有辦不成的事,自然有幾分傲氣在。
剛纔她一直圍觀秦大人罰他,卻什麼都冇說,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這份多年來養成的傲氣和自信,不是一時半刻就能雕琢的。
她提筆開始書寫,將營內外都佈置上了兵力。
一番佈置下來,全部弄完,也已經是兩個時辰後。
她將排布並著地圖再抄一份,仔細收起來,這纔算是徹底結束。
抻一個懶腰,她帶著幾分睏意道:“該睡下了。”
夜深露重,內外都是靜悄悄的。
風千璃輕輕揉弄著手腕,坐著冇有起身,隻是閡目養神。
她看起來有幾分倦色,也有將睡欲睡的惺忪。
夜燼微微一頓,輕聲道:“公主若是睏倦,不妨上床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