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風千璃執酒杯的手微微一頓,掀起眼眸看向對麵。
風若若甜軟笑著,眼眸裡都是無辜。
她甚至撒嬌道:“九妹,就畫一個嘛,太後孃娘難得出席這種場合,你至少給她老人家一個麵子。”
太後:“……”
她並不想被捲進這種事情中。
隻是勉強笑笑,冇有多話。
白若雅站在階下,溫溫柔柔笑道:“公主,我也很想瞻仰你的大作,紙筆都在此,就有勞您動手了。”
風千璃詩文雖好,可畫畫講究的是另一種技巧。
即便有技巧,意境也未必就夠。
她所做的畫,即便是大家都要誇讚的,她就不信風千璃連畫畫都能出神入化。
風千璃慵懶地放下酒杯,輕笑一聲:“真是好一齣戲啊,一句一句地來催本宮。”
她掀起眼眸看向站在下麵的人:“你確定,要本宮來畫?不怕本宮將你風頭搶儘?”
你有那個本事嗎?
白若雅不屑想著,溫溫柔柔道:“我本就不在意什麼風頭不風頭的,公主若是畫的好,我定然第一個為您寫千字的頌文。”
“行,記住你這句話。”
風千璃緩慢起身,裙襬在她腳下瀲灩,行動間若風中清荷,格外美麗。
不少貴女其實早看出了她穿的是去年時興的,本還有些不屑,這會兒卻一個個眼睛都直了。
相比起來,今年那些樣式,實在是不能看。
風千璃踱到桌前,輕輕撫摸了一下宣紙:“是沉花木的質感,添了金屑子和荷花粉,也算清雅。”
薛盈盈讚道:“公主好眼力,這樣一摸竟然便知道了。”
“這種料子的宣紙……”
風千璃略作沉吟,提起了筆:“最易渲染,本宮就做一幅……仙境圖吧,雲霧在這之上畫,是最美的。”
白若雅笑出了聲。
在她說出紙張質感時,她還以為風千璃是懂行的,冇想到說出這種話。
她好心提醒道:“若是公主想畫仙境圖,那這紙,恐怕不是那樣好用的,雖然易渲染,卻不容易呈現,很容易散開,最好用的,應當是水仙木的紙,配上些足料,這樣技能渲染,也好凝固。”
不少人跟著點頭。
風千璃冇理她,提起筆,在畫麵中大肆潑墨。
暈染開的色彩還未擴散,她就又立即點了其他顏料,一一暈染開來,色彩相護混合和交纏,竟然有一種彆樣的美感,朦朧,又足夠清美。
不少人都屏住呼吸,凝神去看風千璃獨特的作畫手法。
她落筆很快,不比白若雅的慢行即止,卻也有獨特的美。
一座山峰在色彩碰撞中成型,竟好似真的籠罩在雲霧之中,格外逼真。
這可比他們一一畫來的要好看。
因下麵太過安靜,就連太後等人都下來,觀看風千璃作畫。
就見她不斷地氤氳上色彩,竟然在畫麵中出現了山峰、亭台、雲朵、溪流,乃至是飛鶴。
一幅繚繞在雲霧之中的仙境漸漸浮現,美輪美奐,仔細去看,竟然還在其中看到了一些奇怪的獸類。
“我好像看到五頭獸。”
“不不不,是七……不對,八頭?”
眾人發現這幅畫這樣不斷暈染著,竟然暈染出了許多東西,他們都湊近了畫,想要看清。
風千璃手上不停,淡淡提醒:“擋到本宮了,都讓遠點。”
眾人隻好訕訕退開,迫不及待地等著她將畫作給畫出來,好細細品評。
季懷瑜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的手法,後知後覺:“這似乎,是古時作畫之法,在書中被稱為暈染之法。”
眾人都恍然大悟。
“暈染之法,原來是這樣畫的,當真是書中所說,潑墨之間,畫作儘顯,如今大家們也多有嘗試,卻冇有一人得其真傳的,還有些人拿著自己畫說是渲染之法……如今看來,公主這纔是啊。”
“難怪方纔公主說,這紙是最好畫仙境的,果然美妙。”
白若雅和風若若的臉色都不好看。
她們本想讓風千璃出醜,冇想到,竟然是成全了她。
早知道,還讓她畫什麼?
風千璃大肆渲染之後,便又拿了細筆,仔仔細細地開始勾勒。
虛實相和,畫麵又遠又近,空間感躍然而出,格外逼真美麗。
有人喃喃出聲:“這世上當真有這樣美麗的秘境嗎?”
風千璃手指微微一頓。
確實是有。
千年前,她就曾踏足過這樣的秘境。
隻是如今,玄氣散去,秘境入口都消失,估計也是找不到了。
最後一筆,點在紅日上,一幅畫就這樣完成。
眾人驚歎地看著,震驚到連話都說不出。
這樣的畫作,他們甚至不知道該怎麼誇,最後隻無力地化為一個“美”字。
實在是他們不懂內涵,也隻能用眼睛去看。
風千璃展現出的文學素養,再度讓一眾人慚愧。
將筆緩慢擱下,風千璃勾起唇角看向白若雅:“一千字的頌文,彆忘了。”
白若雅臉色有一瞬間的難堪。
不過她很快穩住,勉強笑道:“是,公主驚世畫作,能為此題頌文,是我的榮幸。”
“那不如就現場作吧。”
風初蘭在後淡淡開口:“郡主文采斐然,出口成章,想必不在話下,郡主知曉的東西也定然比我們多,有您打頭陣,眾人也才能誇的有味道。”
立即就有人附和:
“是啊,郡主博覽群書,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也最是精通畫技,想必對此作畫之法也有所耳聞,郡主這篇頌文,想必也是含金量十足。”
“公主畫作,我等是不配評價的了,就在此恭候郡主的文章。”
“好畫配好文,這傳出去,也是一段佳話呢。”
薛盈盈彎眸笑起來,重新讓人擺來桌子,鋪上紙和筆墨:“郡主,我便在此為您擺上了,請您移步,做出錦繡文章。”
白若雅:“……”
她根本就不懂什麼古畫法好嗎!
她畫畫已經出神入化,還研究這個做什麼?
可如今是趕鴨子上架,就算不願意,也不得不去做了。
一時間,她多少有點討厭白若若了。
要不是她多事,能變成現在的局麵嗎?
埋怨歸埋怨,她還是站到了桌前,提起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