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軍得勝凱旋,疾行一路,入夜在林中安頓下來。
篝火在叢林間嫋嫋升起,將士們把酒言歡,笑語不斷,甚至嚎起了難聽的調子。
風千璃撥動一下烤架上的雞腿,目光在暗影裡的樹梢上瞥一眼,啟唇:“下來吧。”
下一瞬,夜燼伏在她的腳邊,從她手中接下了遞過來的雞腿。
“……謝公主賞。”
風千璃疏淡地“嗯”一聲,金褐色眼瞳微微一眯,看向林中笑逐言開的將士們。
這一路回京未必平靜,她放縱著將士們喝了些酒,唱了些歌,就遣曹正去製止眾人,讓他們清醒著站崗。
篝火被熄,墨夜逐漸靜下來,風千璃臥在簡陋帳篷內,思緒卻很清晰,外頭窸窸窣窣的一點響動並未逃過她的雙耳。
她保持著綿長呼吸,放鬆身體,好似冇有發覺潛入的暗影。
“啪。”
出鞘聲極其細微,寒意自頭頂籠罩下來,風千璃睜開眼,銳利冰冷的雙眸直視著落下來的刀刃。
“鏘!”
一柄更為鋒利的劍橫過來,與那把閃爍著寒光的刀碰撞在一起。
風千璃利落起身,目光泠泠地望著黑暗中纏鬥的兩道身影。
夜燼招招狠辣,每一劍都刺向殺手的要害,幾個回合下來,外頭也傳來陣陣響動和兵刃想接之聲。
“有刺客!”
“留一個活口下來,其他格殺勿論!”
外頭曹正話音落下,夜燼已經手起刀落,將刺客一劍刺死。
他甩落劍上血滴,清冷雋秀的臉上滿是狠勁和不近人情的冷酷,不過在轉頭看向風千璃時,還是斂去了鋒芒,微垂著眼眸等待她的發話。
“出去看看。”
風千璃隨意扯過戰袍披上,利落地將黑髮甩在身後,邁步走出帳篷。
外頭淡淡血腥氣飄散著,刺客在大軍麵前不堪一擊,隻留下一個活口被抓到了風千璃麵前。
“公主,此人方纔一直在發號施令,看起來是領頭的,末將將他留下了。”
風千璃冷眸睥睨下去,紅唇冷啟:“說說吧,誰派你來的。”
殺手陰鷙抬眼,和風千璃對上目光,咬牙低吼:“我不會說的,要殺要剮,隨你便。”
“要殺要剮?”風千璃輕嗤一聲,“有的是比死更痛苦的法子。”
“帶下去審。”
“是。”
殺手被提下去,樹林很快被清掃乾淨,風千璃站在夜風裡望著微微泛白的天,神情不耐地“嘖”一聲。
好好睡眠都被打攪了。
夜燼恭順沉默地立在她身後,一語不發,卻罕見地冇有藏匿起身形。
風千璃側眸微微看他一眼,轉身向帳篷內走去。
翌日,曹正過來告訴風千璃:“公主,昨夜那刺客……忍受不住酷刑冇了。”
他忐忑地抬眸,匆忙補上一句:“末將已經讓人去追查。”
“不必。”
風千璃慢條斯理地用著簡潔早飯,垂眸冷道:“今日起,我們分開走,皇城門前彙合入京。”
曹正愣了愣:“公主是擔心刺客?那更應當留在大軍之中纔是,那區區幾個人,還不夠兄弟們開刀鋒的。”
“不是。”
風千璃撂下筷子,端起暖茶:“知曉本宮在軍中,隻要他們不蠢,就不會再派人來。”
“那……”
曹正反應過來。
風千璃獨自一人離開,殺手們也就冇有顧忌,露出的破綻也會越來越多。
“這會不會太冒險了?”
曹正擔憂道:“若是公主執意離開,那我選出一批精銳跟隨。”
“不用。”
風千璃冷下聲音,不怒自威:“本宮自有打算。”
曹正低垂下腦袋,不敢再多說什麼。
早飯後,大軍收拾行裝繼續趕路,卻並未在大軍之中看到風千璃,曹正以風千璃要處理私事為由打發過去,並按照風千璃吩咐,將訊息悄悄傳了出去。
幾日時間,大軍已逐漸接近皇城,風千璃不遠不近地隨著,也到了皇城附近的樹林。
在她獨自離開大軍後,殺手爭前恐後前來,她越是靠近都城,殺手來得就越急越多,身手也一個賽一個的好。
……這是有人不希望她回京?
風千璃饒有興趣地想著,目光冷漠地看著夜燼又解決了一批殺手。
“……是血羽樓的殺手。”
夜燼從黑衣人腰間摸出一塊牌子,遞到風千璃麵前:“是金字級彆的招牌殺手,想請他們出手,非富即貴,代價是極大的。”
風千璃接過牌子在掌中轉了轉,手指微微一頓。
……上麵印上了一點血跡。
她眼眸微微一動,視線落在夜燼手掌上:“受傷了?”
“皮外傷,冇毒。”夜燼抬一下手,白皙掌心裡劃過一道猙獰的傷口。
風千璃“嘖”一聲,隨手將帕子扔過去:“包一下。”
夜燼愣一愣,下意識捏緊手帕,垂眸應一聲“是。”
不過等兩人重新上路時,風千璃發現他手掌包裹著的是自己衣角的黑布碎料,剛纔給他的白手帕,不知道被放去了哪裡。
她冇問,一路向林外走去,走至邊界時,忽然聽到樹叢後傳出一陣細碎的爭吵和動靜,間或有男人猥瑣的笑聲。
風千璃皺一皺眉,腳步頓在原地。
夜燼道:“要屬下去看看嗎?”
風千璃冇有說話,卻直接轉向了聲音處。
*
“嘿,還挺能跑,從北夷一路跑到了現在,挺不容易吧?要不要哥哥我好好疼你一下?”
魁梧黑髯的男人陰險笑著,挫著手向靠在樹邊的女人走近。
在他身後,另幾個男人一同笑了起來。
被他們圍困在中的少女眼眶泛起陣陣薄紅,屈辱地抿住唇角,姣好憔悴的麵容上滿是不甘和絕望的神色。
多日來的奔波和逃竄,讓她體力枯竭,一身頗為昂貴的月光紗裙已經淩亂肮臟不堪,讓她看起來落魄又可憐,那雙小鹿一樣濕濡的目光更讓人覺得心中憐惜和瘙癢。
她咬一咬嘴唇,緊緊抱住自己雙臂向樹上靠去,手中悄無聲息地握著一根銀簪。
“嘖,瞧瞧我們大美人多可憐,這眼淚汪汪的,看得哥哥我都不忍心。”
魁梧男人淫笑兩聲,大步跨上來扯住少女手臂,手指不安分地摩挲了兩下,灼熱難聞的氣息故意噴吐在少女臉上。
“你要是乖乖地讓哥幾個滿意了,我們興許還會給你給你一條生路,否則……我們就把你賣進窯子裡去,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