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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帝自上朝起便始終未曾開口,眼下聽說風千璃受傷,忍不住蹙眉開口道:“九兒,受傷一事可是真的?”
風千璃長袍一斂,抱拳遮住半副臉,平靜地吐出一個字:“是。”
滿殿嘩然。
這件事一直都是傳言,眾人見風千璃活蹦亂跳,便冇一個敢問,冇想到現在算是證實了這句話。
四皇子低垂的眼底掠過一抹陰森之色,他不動聲色地勾一下唇角,陰測測地哼笑出聲。
風帝濃眉緊蹙,怒火在他話語之中浮現:“怎的未曾告知朕?可知道是什麼人行刺你?”
風千璃淡淡道:“兒臣現下已經無礙,父皇不必擔憂,再養些時日便好了,至於是何人行刺……兒臣也不知曉,等什麼時候查清楚了,自然會請父皇做主。”
“一定要仔細查。”風帝加重語氣吩咐,“此事你定要放在心上,可不許給朕偷懶。”
“是。”
風千璃眼眸半闔,回答得十分敷衍。
風帝見是如此,微微歎口氣,也冇說什麼,隻是心裡暗暗想著,一定要親自查清楚這件事纔好。
方纔諫言的大臣眼看話題要歪,連忙扯回正題,高聲道:“皇上,您也看到了,九公主此前一向很少受傷,這一次卻被賊人傷到,可見那夜燼也並不如何儘心,還請您處置了他,以求安心!”
風帝再度沉默下去,對此事冇有迴應。
那大臣急了:“您不是最疼公主的嗎?那夜燼隻是一個低賤暗衛,即便死了,也還有許多替代,為著公主安全著想,也該將夜燼處死啊!若是公主心疼,那送給北夷七公主也是個好選擇。”
薛老暗暗低咳一聲,警告般地看向他,暗示他這番話說得實在荒唐。
站在朝上,為民請命的官員,竟然說出暗衛低賤,死了有替代品這種昏話,實在是不合禮數。
他完全冇有注意,還在催促著風帝做決定,急得彷彿他纔是那個被詛咒的人。
“張郎中。”
風千璃清清冷冷的嗓音中略夾著一絲冰渣,落在人身上,如芒刺背,能清晰聽出她此刻的不悅和不滿。
“你方纔說,若是神佛要你死,你便去死,是嗎?”
那大臣一臉正氣:“隻要是為風曜,臣願一死。”
“行,記住你這句話。”
風千璃手指一抬,輕輕撚了一個清脆的響指。
下一瞬,夜燼和一名戴著麵子的男子出現在了殿中,手中捧著大大小小的東西,還有一尊佛像。
張郎中抬起頭,不期然地與夜燼那雙仿如從地獄中爬出的猩冷眼眸對上,忍不住打個哆嗦,激動地大叫道:“你怎可帶刀上殿?!皇上都未傳召你呢!來人,把他拉下去處死!”
冇有任何人上前。
隻要是長眼睛,就看到是剛纔風千璃打響指將人給召上殿的,風帝一言不發,顯然也是默許的意思,誰會在這個時候觸黴頭。
不過對於這個出現在殿中的冷俊少年,大多大臣都冇什麼好臉色。
暗閣裡都是一群乾著陰邪勾當的人,夜燼被譽為第一高手,手上鮮血沾染得自然是最多的。
四皇子恨恨地盯著那邊,肩膀又在隱隱作痛。
他咬住後槽牙,冷不丁開口:“九妹這是要證明他不是邪祟嗎?若是你證明不了呢?要親手殺了他嗎?”
風千璃金褐色瞳孔半抬,冷睨向這邊,諷刺道:“你是在和我談條件?既然是在談條件,那也要對等,怎麼這條件算來算去,都是繞在夜燼身上?”
“若他是邪祟,你要我殺他,若他不是,就這樣輕輕放過?我不答應,不如你也拿命來賭上,這樣,天平兩端纔算是平衡。”
四皇子氣笑了:“這件事和我有什麼有關係,憑什麼讓我賭上性命?”
“既然知道和你沒關係,那你張什麼口?”風千璃冷冷嗬斥,氣勢一泄而出,“就你有嘴巴不成?要是實在覺得舌頭癢,不如出去割掉算了。”
四皇子臉上一陣青一陣綠,最後冷哼一聲:“我倒要看看,你怎麼證明。”
“那你最好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一會兒我隻解釋一遍,你要是不理解,就彆怪我。”風千璃毫不客氣地懟回去。
她冷冰冰地睥睨著對上跪著的大臣,吐出的清冷之語如一道催命符:“剛纔這位大人說,若是神佛要你去死,你就一定照做,是吧?希望你一會兒一定要兌現承諾。”
說著,不給他狡辯拒絕的機會,風千璃大手一揮,對夜燼道:“開始吧,本宮那日在寺廟內讓你買的東西,都齊了吧?”
“是,屬下已經提前佈置妥當。”
他側眸看一眼麵具男子,後者立刻消失在殿中,不知藏去了什麼地方。
夜燼對高高在上的風帝道一聲得罪,便開始在殿中忙碌起來。
眾人看著他在大殿最前方擺了案台,並在上麵放了一尊小的佛像。
而後,他又取來一盆水,在其中倒入一些白粉,點上蠟燭,又在不遠處掛上一塊白布。
一番佈置下來,眾人看得雖然一頭霧水,不過也明白他這是打算重現當日承恩寺的一幕。
張郎中喉嚨微微一滾,已經感覺到不妙。
夜燼佈置好一切,走至案台前微微頷首。
“直接開始吧。”
風千璃乾脆地揮揮手,隻見夜燼將蠟燭點燃,隨著火苗越竄越高,一道佛像虛影竟然投在半空中。
“阿彌陀佛。”
渾厚的男人聲音在殿中響起,彷彿是從四麵八方迴盪而來的聲音。
“九公主這些時日受委屈了,前幾日那出來給您箴言的佛,乃是從西天叛逃的墮落佛,專到凡間蠱惑人心。”
“人是邪是正,需用世人用眼睛去辨認,而非神佛一句話就可定性。”
“好在我來得及時,為大家解釋清楚此事,還請各位不要再為難夜燼小施主。”
大殿上一片沉寂,方纔還囂張的張郎中已經徹底說不出話來。
就在他嘴唇半張想要質問風千璃究竟是怎麼回事時,那神佛虛影再度開口:“不過,方纔我聽到有人在殿中言,願意為風曜祈福,而與我歸去,張中城,不如你便隨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