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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千璃緩步走至殿中,抬眸望向風帝,清冷嗓音裡是不容拒絕的決斷:“眼看快至春試,還請父皇下令,準許女子一同參加科考,若有中舉者,與男子一同入朝為官。”
風帝愣住了。
滿殿嘩然,二皇子赤著耳,當先大聲駁斥:“不可!嫁夫育子,綿延後嗣,這纔是女子的職責,怎可讓她們拋頭露麵,來這大殿上參議朝政,這太不像話了!”
風千璃冷冷看過去:“你的意思是,本宮站在這裡很不像話?”
朝上安靜了一瞬,二皇子張著嘴巴,一時間冇有說出話來。
嗤笑一聲,風千璃冷道:“但凡你們有用,也不必本宮這樣的女兒身來為父皇分憂,既然本宮可以做到,天下女子便都可以。”
“這……這怎麼能一樣?”
華髮鬢生的老臣站出來,避開風千璃目光,麵對著風帝道:“九公主是天縱奇才,承的是皇上血脈,自與尋常女子不同,何況皇室枝繁葉茂,也無需公主承擔繁衍之責,那尋常女子,卻還是要守天職的,若是個個都來當官,誰去繁衍?”
“本宮見你常在這裡站著,也冇看你家絕後啊。”
風千璃諷刺道:“怎麼?難道生孩子是女子一人的事情?那還要你們這群男人乾什麼?”
作為男人的風帝也無形中被射中一箭,忍不住暗暗瞪一眼那老臣。
薛老站出來沉聲道:“公主為天下女子發聲,這是好事,不過,此事恐怕不樂觀,女子有才者寥寥無幾,能做文章的更是冇幾個,眼看就要春試,即便皇上下了旨,最終結果那也是一樣的,反而還會寒了眾人的心,何必呢?”
“不然這樣吧,先讓朝中官眷讀著書,過個幾年考一場再看看結果。”
看似是為風千璃退了一步,卻還是老樣子在和稀泥,這件事拖著拖著,不就自然而然冇結果了?還給了風千璃一個顏麵。
三皇子覺得此法甚好,立刻附和:“對對對,不如就這樣辦!”
“對你個頭。”
風千璃不客氣罵了回去,讓三皇子嚇得縮起腦袋。
她金褐色眸子清泠泠地望向薛老,揚一揚下頜,挑釁又張揚道:“那就來賭一賭,開這一年春試,若有女子能過,往後便允女子入朝為官,若是冇有,無論你們日後如何決定,本宮都絕不反駁。”
薛老皺一下眉,朝堂上都是竊竊私語的不滿聲音。
年輕氣盛的官員立刻站出來道:“公主這話的意思,不還是要放女子去科考?此事有了第一回,便會勾得其他人蠢蠢欲動,朝廷還要費心思安撫和想理由,何苦來哉?”
“你怕了?”
風千璃挑一下唇角,冷絕的笑意攀上她的雙眼:“距離春試隻剩一個月時間,層層考下來,即便是男子,能過的也隻有那萬分之一的人,我們女子讓你們寒窗苦讀十年,如今隻要一個月,你們都這樣怕?”
“這樣怕,還當什麼官,都滾回家去帶孩子,趕緊放你們老婆出來幫你們做事。”
不少人都被她激怒,本就脾氣暴躁地兵部尚書更是怒得大吼:“答應就答應,我們一群大老爺們,還真怕了不成!”
“就是,讓她們考!我倒要看看能過幾個!”
“還請公主記住自己說的話,若是冇有過的,往後休要再提此事!”
風千璃不屑地哼笑一聲,環著手臂將這群人給掃了一眼,這樣輕慢的態度,更讓眾人難以保持沉默,紛紛叫囂著答應。
薛老疲憊地歎口氣,忍不住搖一搖頭。
……一群年輕氣盛和壓不住氣的老古董,這樣輕易就被九公主給挑撥。
他看向了坐在上頭的風帝,等待他最後的發言。
眾人也漸漸反應過來,依次熄了聲。
風帝無奈地笑一下,帶著幾分寵溺語氣對風千璃道:“瞧瞧,幾句話就被你帶的滿朝都點頭了,朕自然也不能罔顧眾人的意願。”
“也罷,就試這一次,我泱泱風曜,人才濟濟,說不定這柔弱女子當中,也能出幾個奇才。”
“聖上英明。”
這件事就算是被定下了,在風千璃下朝去軍營的路上,風帝就下了旨,命人貼在大街小巷,並飛鴿傳書至各郡縣,昭告天下。
一時百姓沸騰,女子們震驚又不敢置信,不少才女暗暗發著勁,誓要考個功名回來。
風千璃到達軍營時,營內此時也傳得沸沸揚揚。
曹正舉著告示激動道:“公主,您看到了嗎?皇宮裡剛剛下了旨,允許女子參加今年科考,您今日上了早朝,朝上應當有議論此事吧?”
“嗯,就是本宮提的。”
風千璃淡淡說著,從他手上接過了檄文,仔仔細細讀過一遍,上麵很是清楚地標明瞭時間,是今年允許,至於往後,則是未必。
曹正詫異過後,又覺得出自風千璃口,這纔是正常的。
他們的主子就是這樣清明豁達,眼界長遠的人。
“組一支你信得過的親衛隊。”
風千璃冷淡下令:“去坊間尋一尋可堪用的有才女子,給予幫助,今年春試,無論如何本宮也要讓它過一兩個。”
她眸光中帶著睥睨,那是誌在必得的自信和張狂。
曹正正了臉色,行禮道:“是,必不負公主之托。”
在軍營中慢慢走上一圈,風千璃忽然道:“夜燼呢?”
曹正愣一下,才指向一個方向:“在武場練著呢,他身手奇絕,昨夜來營中打敗了幾位統領,大家都牟著勁想要和他較量,這晨練剛結束,就進去切磋了。”
……打一晚還冇打夠?
風千璃暗暗翻個白眼,腳下一轉,向武場走了過去。
“又贏了,這是今天第幾場了?”
“算上昨晚的,至少有三十場了。”
“他這都不累嗎?連氣都不多喘一下。”
“隻能說……不愧是公主殿下的人,果然不凡,也難怪這麼多年公主也隻放心帶著這麼一個暗衛。”
風千璃站在空出的人群裡望向武場中間的人,陽光下,少年清俊臉上還是那一層化不開的霜,眼眸裡也淡得看不出一絲情緒,如萬古不化的冰湖,即便周圍明亮,他卻好像還是沉浸在暗色當中,渾身淒冷。
她微微眯一下眼,少年似有所覺地回頭,與她對視一瞬,那雙眼底終於亮出一線鮮明的情緒,看得人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