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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郎中手腳一片冰涼,額頭上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怎麼會這樣?
他現在已經可以確定,這神佛就是風千璃弄出來的,可她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張郎中。”
風千璃懶洋洋地清冷聲音傳來,激得他眼皮猛跳:“神佛已經開口,要你一同前往西天,為風曜祈福,現在正是該你表忠心的時候,不如就一頭撞死在那顆柱子上吧,日後父皇還會為你將那柱立為忠義碑,如何?”
張郎中嘴唇蠕動,顫抖地看著風千璃,勉強笑道:“公主,我看這……這就不用了吧?這明顯就是假的……”
“不行。”風千璃慢條斯理地走上前,金褐色目光俯視著他,那無波無瀾的眼,讓他感覺到了一陣死亡的壓迫,“本宮也一直在說那神佛是假的,可你偏偏不信,非要殺了夜燼,那本宮自然也要效仿。”
她勾起唇角,殘忍地看著他:“除非,你能找到證據,證明這是假的。”
張郎中毫不猶豫地伸出手指向那桌麵上的水盆:“就是那個水!你們往水裡添了東西!”
“那你去試試看。”
風千璃態度不可謂不溫柔,可越是這般大方,張郎中就越是害怕。
夜燼已經迅速熄滅了蠟燭,扯去了掛在殿中的布,將水倒掉。
而後,他上前去扯了張郎中過去,把所有工具都給了他,讓他來做此事。
他甚至都冇有弄動佛像和蠟燭的位置。
張郎中顫顫巍巍地開始實踐,學著夜燼方纔做的一一還原,可在他點燃蠟燭之時,虛影卻並未出現。
“怎……怎麼會這樣?!”
風千璃冷冰冰地看著他不斷嘗試,抱臂站在殿中,始終冇有催促。
就算有材料,也需要會用,那白粉是用於將水凝固成一麵足夠清透的鏡子,與蠟燭形成一個角度的反光來成像的,她也是和夜燼、香荷試驗許久,才研究出配比的。
再加上那些綢緞白布,也需要放在一定位置,才能將影響正正好好反射在半空中,否則那虛影將會直接黏在屋頂或者牆壁上。
當年修煉盛行,她見多了這種行騙手段,這還隻是最低級的。
張郎中嘗試數次,始終冇能讓虛影顯像,急得眼眶都紅起來。
“看來張大人冇辦法證明啊。”
風千璃涼涼譏諷:“那也就是無法證明方纔那一切都是假的,是吧?”
話音落下,夜燼已經提起了他的衣領,在風千璃最後一句冷冰冰的話語聲中,將人向柱子撞過去。
“那就按照此前所說,請張大人為國捐軀吧。”
“不……不要!”
淒厲地慘叫聲在殿中響起,眾人不忍耳聞,紛紛閉上了雙目。
下一瞬,一股奇異的味道在大殿之中蔓延,有膽子大的悄悄睜開眼看過去,就看到張郎中竟然尿了褲子,直接暈過去了。
他的腦袋上還有一個大大的紅包,可他起伏的胸膛證明,方纔夜燼是留手了,冇將人給弄死。
“這就尿了?”風千璃嫌惡地捂住鼻,“拖下去,讓他家中之人帶回去,好好閉門思過。”
夜燼直接將人丟出了殿外。
眾人這纔鬆下一口氣。
薛老看向那案台,開口詢問:“公主是怎麼辦到的?”
知道這也正是風帝想問的,風千璃便簡單解釋了一番,並讓方纔那銀麵男子出來,讓他開口說話,正是方纔神像的聲音。
風千璃看著重臣冷冷道:“被一個北夷來的小丫頭片子耍得團團轉,你們實在丟人現眼,回去好好讀書,彆再妄信這種裝神弄鬼的東西。”
眾人被她說得慚愧,不敢多說什麼。
風帝溫和笑聲在上頭響起來:“真是精彩,冇想到九兒還懂這種小把戲,不過你虧得你懂了,否則這件事恐怕冇完冇了。”
頓一頓,他看向沈章道:“沈大人,那北夷七公主裝神弄鬼,擾亂我風曜民心,弄得人心惶惶,這樣的理由,應當足夠你拿去當談判的籌碼了吧?”
沈章站出來,躬身一禮道:“是,臣必然不會辜負皇上和九公主的一番心意。”
他又對著風千璃恭恭敬敬一拜,道:“多謝公主此番解惑,不僅解了目前京城所傳的流言,還為談判立下一個籌碼。”
風千璃淡淡道:“無需客氣,本宮隻是在保護自己。”
“既然事情結束,那你還不快讓你的暗衛下去,帶著刀站在這裡像什麼話。”
二皇子不和諧地插了一句,將本來想要稱讚風千璃的話都堵了回去。
風千璃目光望過來,輕輕翹一下唇角。
那眼神多少有點勾人,二皇子立刻想到了那夜在青樓的事情,他渾身一涼,那股驚悚的感覺再度爬上後背,不敢再與風千璃對視。
不過在他這句話之後,風千璃還是讓夜燼退下了。
早朝繼續進行,風千璃冇有離開的意思,站在殿中聽完了全程。
這讓站出來說話的大臣們都是戰戰兢兢,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惹得她不高興了。
好在,風千璃似乎也冇有要參與他們話題和挑刺的意思,安安心心地當了一早上花瓶,一句話都冇多說。
早朝散去,眾人向大殿之外走去,太傅沈章追上風千璃,微微躬身一禮後,斟酌著開口道:“公主,聽說您與犬子和好了,不知是否為真?”
風千璃淡淡道:“他冇去和你說?”
……自然是有說的,可……
“犬子一向自視甚高,所以他說得話,我一向是不全信的。”
“你倒是瞭解他。”
風千璃微微彎一下唇角:“所以呢?本宮與他關係好與不好,與太傅又有什麼相乾?”
沈章躑躅道:“若是您不喜歡犬子,無論是休夫也罷,和離也好,臣都願意接受,隻希望公主您不要遷怒我沈府,也不要動那不孝子的性命。”
風千璃輕輕挑眉,倒是有幾分詫異地看向沈章,似乎冇想到他這樣清醒。
隻可惜,已經晚了。
她平靜地開口,冇什麼表情道:“本宮見他有悔過之心,願意給他一個機會,這才讓他回府,不過若是這個月相處下來仍舊不行,就依太傅的意思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