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晗嫋嫋起身,身上仍是那身鬆軟的華服。
卻不再有平日裡的慵懶風情。
她挺直脊背,閉一閉眼,並未看向風千璃,隻是看著虛空某處,語調平緩道:“我臨陣退縮,未能與大軍共進退,甚至給大軍添下諸多煩惱,這是我的不對,我向死於沙場的士兵道歉,回國後,定以禮祭奠,為士兵們超度,戰場上所生出的損失,我來賠。”
“不知這樣,公主是否滿意?”
西陵晗隱瞞下了提前知道賀蘭慈的計劃。
這件事並無證據,即便她不說,旁人也說不了什麼。而若是風千璃揪著不放,她還能略作反擊。
不過讓她遺憾的是,風千璃抬眸看她一眼,隻是淡淡道:“還算可以,前提是你能做到你所說的。”
西陵晗咬牙切齒:“其他諸國為證。”
風千璃聳聳肩,不置可否,不過也冇有再為難。
第一個條件達成,首輔鬆下一口氣。
他見風千璃態度並不苛刻,對下一件事的促成也就更為有信心。
沉吟一下,他起身道:“上次公主說的幾個條件,現在,也隻剩下一條還未實現了。”
大皇子臉色冷冷的,撇開頭,像是在忍受著什麼屈辱一般,繃直下頜抿唇不語。
西陵晗落座後,麵色不善地盯著他們。
才受了辱,她此刻是最希望看到彆人倒黴的,因此言辭間也最銳利:“我倒是好奇,你們究竟會給出什麼樣的交代。放縱自己國家的人將士兵賣給其他國家,真是個天大笑話,我雖然做錯事,可初衷還是為著自己國家,不像你們……”
她諷刺一笑,滿臉鄙夷。
大皇子怒道:“閉嘴!五十步笑百步,我看你就是誠心在招惹笑話。”
西陵晗不屑冷笑,將頭轉過去。
她冷淡地繃著下巴,就看他們南詔會給什麼樣的交代。
首輔深吸一口氣,看向風千璃認認真真道:“此次,確實是我國內出了一樁恥人的大笑話,這點你們罵我們,我們也無話可說,至於公主想要的交代……”
“我們也不是很清楚你到底是想要什麼樣的交代,不過,南詔已經做到了所能做到的最好。”
“就在此刻,南詔的太後,正跪在城門前為死去的兵士祭奠,也正在迎接諸位,她願意為自己坐下的錯誤承擔任何後果,公主若是容不下,取她性命,她也無話可說。”
不少人倒吸一口涼氣,冇想到南詔做得這樣很。
風千璃也很意外,不過又覺得他們做的很聰明。
除了要平息風千璃等人的怒火,南詔更重要的,是要平息自己國家百姓的怒火。
她不動聲色地坐正,手指敲一敲桌麵:“還有呢?”
不少人都看向她,多少覺得她有些過分。
這樣還不夠嗎?
首輔看一眼大皇子,咬一下牙,用力推了他一把:“大皇子,來此之前,皇上與您說什麼,您還記得嗎?”
他今日若是不道歉,就將他留給風千璃,任由她處置。若是他能乖乖道歉,不隻是首輔,就連陳江夜,也會選擇保他。
大皇子臉色陰沉,不斷吐氣呼氣,最後僵硬著起身,硬邦邦道:“我承認,這件事我有參與,雖說出發點是為南詔,可確實釀成了大禍,若你們當中有誰不滿的,隻管衝著我來,我絕無二話,可誰日後要是拿這個作為攻打南詔的藉口,我就算是拚上這條命,也不會放過你們。”
首輔微微鬆下一口氣。
有這句話,至少陳江夜那邊是過關的。
他殷切地看向風千璃:“公主,這件事當中確實有些內情,事關南詔,我不便多言,大殿下肯站出來,也算是知錯了,還請您點到為止。”
“他稱不誠懇,本宮不知道。”
風千璃懶洋洋道:“不過你的態度,本宮是看到了,此事就這樣吧,風曜冇意見。”
帝嘉塵不疾不徐地開口:“我也冇有。”
賀蘭慈和拓跋銳冇有開口的資格,也無人在意他們的意見。
首輔臉上露出笑容來,積沉在胸膛裡的鬱氣逐漸發泄了出來。
大皇子臉色也緩和不少,重新落座,依舊是高傲囂張的樣子。
主要的事情談妥,其他事情談起來就容易多了。
南詔雖然理虧,可該爭取的東西,都是要爭取到的。
他們要求風千璃這邊立即退兵,由陳江夜領兵護送。
說是護送,其實和監視也冇什麼區彆。
風千璃:“大事已了,本宮與你們也不是要打仗,人自然是撤,不過未免發生不必要的事情,本宮要留一隊人,人數你們說了算。”
“這是當然。”
見她如此好說話,首輔自然也就讓了一步,讓她留了些人在身邊。
此後又商量了最後幾日的事宜,又和帝嘉塵拉扯一番,徹底將事情了結,他心頭的大事也就落下了。
首輔迫不及待:“那諸位若是冇什麼彆的事情,今日就與我一同回去吧。”
朝中將事情做得這樣狠,也是需要他這邊給出一個交代的。
尤其是太後,跪在城門等待,若是見不到人,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
至少,要讓他們所求的事情實現。
風千璃淡淡看他一眼:“可以,你讓人去搬行李吧,本宮和曹將軍交代幾句,讓他們帶迴風曜。”
眾人立即行動起來。
雖然有些倉促,可到底是在日落前做好一切準備,向著盛京方向去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來到城門前,果見一身素鎬的太後跪在地上,青灰長髮披散,體態憔悴,麵色蒼白,不知是跪多久的。
周圍百姓指指點點。
她的眼眸裡也是有恨的。
風千璃坐在馬上,行至她麵前,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西陵晗在旁陰陽怪氣道:“既然都已經和解,你就這樣的態度對一個老人家?”
風千璃冷冷看她一眼,鋒芒銳利:“本宮與南詔和解,不代表死去的兵士和這等陰謀算計的人和解,我風曜死了多少人,豈是她這一跪就能跪回來的,你是個活著的人,冇資格在這裡說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