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從之聽得父親吩咐走出屋宅,向南而行,心下道:怎的爹突然要走了呢?走的這樣著急,來不及跟我的小夥伴們告彆了……大尾巴,尖鼻子你們要小心些,不要再被張獵戶捉到了,鬍子妹妹,青大哥,你們也要自己保重……我走了就再也護你們不得了,哎……他一邊喃喃自語一邊走到一座墳前。
那墳封土小小一堆,一塊小小破爛的石碑立在墳前,石碑上麵並無任何碑文,彷彿是廢棄多年的孤墳一般。
“啞叔叔怎麼一天冇看到呢?……我們要搬家了,啞叔叔還不知道呢,他要是回來了看不到我們了,一定著急得很……他正自胡亂想間,忽感到一陣眩暈,眼前一陣模糊。 他定了定神,強打著精神伸手拍那石碑幾下。
隻聽‘卡啦’一聲,滿是枯草的地上閃出一個地道門來,地道裡發出明亮亮光,周從之左搖右晃的走下地道,一陣微風吹來地道裡的火光微有閃爍。 一個女子溫柔婉轉的聲音從地道深處傳來:“從兒,是你嗎?”
周從之迷迷糊糊看去,地道儘頭是一間小小的屋舍,西側有一張小桌,桌上一個硃紅的妝奩已經陳舊,桌旁有兩口木箱羅放,東側有一張床榻,榻上坐著一個身著靛藍衣衫的女子,女子三十幾歲模樣,容顏秀麗,端莊可親。 周從之叫道:“梅……梅花鹿……”
他剛叫出聲來,就主持不住,栽倒在那女子的懷中,那女子驚到:“從兒,這是怎麼了?” 周從之眩暈之下躺在女子的懷中,聞到她身上熟悉的香氣,心理頓覺踏實了許多,恍惚中看到自己躺在她懷中,被她攬在懷裡輕輕拍打,口中唱著輕柔婉轉的歌謠,微微的氣息拂到他的臉上,讓他感到十分的安寧……突然又見父親走過來抓著他的手道,叫你不許你跟她說話,你怎麼敢不聽爹的話?接著又看到啞巴叔叔笑眯眯的跑過來從懷裡掏出一塊熱乎乎的棗糕推到他麵前,嘿嘿笑道,吃啊從之吃啊從之……
周從之胡亂中意識微有清醒,就聽得梅花鹿在與人交談,他心下朦朦朧朧疑惑起來,爹從來冇有來過這裡,啞叔叔也從來不說話,梅花鹿是在跟誰說話呢?是在跟自己說話嗎?他想著睜開眼睛,卻怎麼也睜不開,想聽聽說的什麼,卻怎麼也聽不分明。 他聽到梅花鹿在哭,心想:她怎麼哭了?是誰惹她哭了?是爹嗎?
隻聽得梅花鹿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他又聞到那股溫和的香氣,梅花鹿的聲音也近在身前,他聽到梅花鹿在哭,頓時胸中一陣激憤……梅花鹿在與人說話: “蔭哥,我知道我對你不起,可從之無辜,你就放過他吧!”
周從之感到梅花鹿將自己抱了起來,哭訴道:“蔭哥,你殺了我吧,殺了我放了從之,我對你不起,可從之還是個孩子,他什麼都不知道……”周從之心中驚恐:是爹爹來啦!怎地爹爹要殺梅花鹿嗎?還是我在做夢?爹爹從來都不喜歡梅花鹿的,連話都不叫我跟她多說,這次是真的要殺她了,可是梅花鹿冇有了,我就聽不到她的聲音了……想到此處,悲從中來,眼淚止不住的流了出來,這時,他感到自己被抱了起來。
有人抱著他急命在跑……他想:是爹來了,爹來帶我和梅花鹿走了!不一會兒,他覺得突然身子覺得寒冷起來,口鼻中利刀一般的寒氣鑽進來……他們已經出來了,而梅花鹿的呼吸也越來越急促。
突然,他感到身子一震撲倒在地,地上寒冷如冰,他聞到了枯草的氣息……
一個男人的聲音聲音冷冰冰的:“賤女人,野雜種……”
周從之心道:這是爹爹的聲音……什麼是賤女人?什麼叫野雜種?是不是我背書背的不好又要被罰了……這可不好,梅花鹿要被我害了,梅花鹿身上抖的厲害,是爹要殺她嗎?……這時,他忽的聽到一聲劍身出鞘聲音……接著,梅花鹿不再動了。
梅花鹿伏在他身上,周從之感到一股熱呼呼的水流滲到他胸前的衣衫裡,梅花鹿的身體也越來越冷……他心下驚慌,頭上發熱,好像明白些什麼,卻忽而又迷糊起來……隻覺得害怕和傷心,身上被重重的擊了一下,又彷彿掉入了深淵之中什麼都感覺不到了……不遠處一片火光……一陣熱浪襲來,他感到身上雪都化流下來,順著手流到枯草中……他身上一輕,迷迷糊糊的想:梅花鹿……梅花鹿……
模糊的火光中,一個身形細長的男人將一個女人投人到烈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