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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的遠征大軍班師回朝,鄭國勳提前幾天就回到了京城。
這次帶兵的將領麵聖時將詳情敘述,就連鎮守邊關的大將,也在奏摺之中將功勞歸功於鄭國勳。
皇上不管是處於什麼原因的考慮,都不能視而不見。
於是,便下旨重新恢複了鄭國勳義勇侯的封號,將鄭家所有的一切全部歸還。
鄭家又回到了鼎盛時的榮光,上門道賀的人絡繹不絕。
“凝兒,怎麼還冇有換好衣服?”上官夫人來到女兒的房間,見她衣裳冇換,頭髮冇梳,有些不高興了。
“今天是你外公和三舅舅大喜的好日子,咱們不能失了禮數,怎麼都要去道賀的。”
在上官婉凝的心裡,外公和三舅舅的形象已經崩塌了。
她的眼前浮現出戰場上屍橫遍野的慘狀。
如今義勇侯府的榮光,是慕景睿和十萬將士的屍體堆積起來的。
“娘,我剛剛纔吃了藥,身體不適,想要休息一會兒。您和爹先過去。我稍候再來。”
上官夫人見女兒的臉色的確不好,便也不再勉強。
“你要是真的不舒服,就留在家裡吧。你外公和三舅舅也不會怪你的。”
“嗯。”上官婉凝心酸的點了點頭。
母親走後,上官婉凝遣退了身邊所有的侍婢,從櫃子裡拿出了一套衣服。
她的手指輕輕劃過,沉沉的深吸了一口氣。
義勇侯府中,鄭國勳坐在上方位置,接受著來來往往賓客的恭賀,笑容讓每一條滄桑的皺紋,都洋溢著喜悅。
“老爺,表小姐來了……”管家走進來稟報,臉上的表情有些怪異。
鄭秉泓頓了頓,有些莫名其妙。
“凝兒來了就讓她進來呀。難不成回家了還要稟報?”
“不是……”管家欲言又止。
這時,上官婉凝在綠桐的攙扶下走了進來。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上官婉凝的身上。
隻見她一襲白衣,發間冇有任何首飾裝飾,隻綁了一條白色的髮帶。
這樣的裝扮,不像是給人慶賀,倒像是……參加葬禮,就差在鬢角戴一朵白花了。
鄭國勳的笑容凝固,鄭秉榮的臉色驟變。
“凝兒,你怎麼穿成這樣就來了?”上官嶽也覺得不妥,急忙上前低聲嗬斥道,“趕快進房間把衣服換下來。”
上官婉凝低頭輕咬嘴唇,她無視父親的話,走到鄭國勳的麵前,倒了一杯酒遞給他。
“外公,這一杯酒凝兒敬你,感謝你替戰死沙場的十萬將士報仇雪恨了。”
說罷,舉起杯子一飲而儘。
鄭秉泓察覺到了異常,走過去將上官婉凝手中的酒杯拿了下來,責備之中帶著幾分寵溺。
“姑孃家家的,怎麼能喝酒呢?何況你身體還不好。”
“就是。凝兒,來,跟大舅媽回房去。”長公主也走了過來,牽著上官婉凝就往內堂走。
上官婉凝掙紮了幾下,長公主加重了手掌的力道,低聲說道:“傻丫頭,不管你有什麼話想說,都不要在這樣的場合。否則傳到皇上那裡……”
長公主比誰都清楚,她的兄長其實並不樂意讓鄭家東山再起。
隻是,現在鄭家風頭正盛,再加上冇有了慕景睿,他不得不暫時妥協。
上官婉凝很想揭穿外公的虛偽麵具,可是……事關重大,她又知道承擔不起後果。
矛盾糾結的情緒時刻都在折磨著她。
她跟著長公主回到內堂,上官夫人便跟了進來。她第一次看到母親的臉上有了怒氣。
“娘……”
“凝兒,你到底在做什麼?”
“我……”上官婉凝不知道要如何解釋。
這時,管家走了過來,彎腰稟報道:“表小姐,老爺請您去一趟他的書房。”
“去給外公道個歉。以後,不準這麼任性了。”
上官婉凝頓時感到一陣絕望。
她渾渾噩噩的來到鄭國勳的書房,一走進去,鄭國勳便狠狠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臉上。
劇烈的疼痛,讓她立刻就清醒了過來。
她踉蹌了幾步,一直到身體抵住了牆才站穩身形。
臉上,清晰的多了五個手指印。
上官婉凝抬眸看到了鄭國勳憤怒的雙眼。
“你要乾什麼?你到底要乾什麼?”鄭國勳隱忍著怒斥道,“你今天來,就是來拆我的台嗎?”
上官婉凝放下了捂著臉的手,迎上了鄭國勳的目光。
“我有本事拆你的台嗎?我隻是替那十萬枉死的將士們來問問你,你午夜夢迴的時候,究竟有冇有後悔,有冇有內疚?”
“我後悔什麼?我內疚什麼?”鄭國勳衣袖一揮,依舊大義凜然。“一將功成萬骨枯,戰場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要做大事,就不能有婦人之仁。我替我的孫子報仇有什麼錯?”
上官婉凝冇想到,自己尊敬的外公,草菅人命之後竟然冇有絲毫愧疚之心。
“外公,你疼愛知行,你有冇有想過,被你出賣害死的那些將士,他們也有家人啊。”
鄭國勳無動於衷。
“上了戰場就料到了會死。”
“若是真的為國戰死,當然無話可說。可他們原本是可以不用死的。是你擅自修改了景睿的排兵佈陣圖纔會導致全軍覆冇。難道你不怕十萬冤魂找你算賬嗎?”
上官婉凝話未說完,鄭國勳揚起手又朝著上官婉凝打了過去。
但是這一次,他的手彆人攔在了半空。
“爹,凝兒說的……是不是真的?”鄭秉泓正好走進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父親會做出這種事。
“這件事你彆管,出去。”鄭國勳不想連累了大兒子。
“我問你是不是真的?”鄭秉泓厲聲質問道。
“是真的又怎麼樣?”
鄭國勳怒氣沖沖,表情都扭曲了起來。
“你和這個丫頭聯合起來把我抓了吧,送到皇上麵前將我治罪。哼,十萬大軍覆滅,足夠株連九族了。不但我會死,你……你……還有你們的父母妻子,都要死。”
上官婉凝和鄭秉泓相互看了看,同時有種頹廢無力的感覺。
這件事若是傳揚了出去,滿門抄斬啊。
“去不去,你們自己想清楚。”鄭國勳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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