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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毒,是蠱,因此公主和這位少俠都未查出什麼。”
“此蠱甚為霸道,無色無味,可化在水中被人飲下,在人體內受血液滋養而活,依附另一隻蠱蟲而活,若是人體內冇有可依附的蠱蟲,那這蠱毒,也便失去了效用。”
“可按理說,這樣霸道的蠱毒,飲下之後一炷香發作,兩柱香就該冇命了啊,公主這情況卻根本不像是蠱蟲發作的跡象。”
老者聲音絮絮叨叨在風千璃頭上響起,另一道清冷的少年音緊跟著接上:“那現在該如何?”
“嗯……先觀察一下吧,老衲留下道祥守著你們,若有什麼事,他會通知老衲。”
“……好。”
一陣關門聲後,房間內就恢複了寂靜。
風千璃意識逐漸清晰,眼皮卻沉甸甸地用不上力氣。
她能聽到周圍的聲音,卻無法給出他們迴應。
……像是一個植物人一樣。
飄蕩了世間千年之久,才活過來冇多久,竟然就要一世沉睡在這榻上嗎?
風千璃自嘲地想著,心情倒不覺得有多低落,隻覺得無趣得很。
忽然,眼皮上落下一道冰涼,小心翼翼地在她眼眶上描摹了一圈,讓她心跳一悸。
……夜燼?
風千璃又氣又好笑。
平時在她麵前膽小如鼠,現在趁著她睡了,這樣膽大包天。
不過仔細想想,他也不是隻在現在膽子大。
平日裡,他也越發會擅作主張了,有時她冇吩咐,他也會自行出手,話也比從前多一些,敢向她問話。
胡亂想著,那隻冰涼的指尖輕輕觸碰到她的臉頰,不過隻是一觸,就迅速收了回去,之後再冇有任何動作。
風千璃:“……”……還是個膽小鬼。
屋內安靜下來,她放飛思緒胡亂想著,想起從前的事,也想起“風千璃”的事情。
她雖在世間飄蕩千年,可在“問鼎”之後的記憶卻大多很模糊。
她隻知道四大家族經曆了興衰,徹底消失在曆史煙海中,卻不知具體發生什麼。
她腦袋裡裝著許多記憶和曆史,可真要讓她對上臉,讓她去想具體的場景,她卻根本就想不出來。
就像是一個翻閱史書的過客,卻始終不是局中人。
微微歎息一聲,風千璃將心靜下來,讓自己陷入了沉睡。
不知過多久,她感覺到唇瓣上有一絲香甜冰涼的氣息,意識再度清晰起來。
一粒冰冰涼的軟糖被放進她的口中,在一點點的融化。
嗯?
“公主,不吃東西扛不住,請恕夜燼冒犯,先吃幾顆糖吧。”
“……”
描她眼的時候,怎麼不說一聲冒犯?
風千璃心裡吐槽著,品嚐著甜味,空虛寂寞的心底逐漸被某種東西填充。
也不知是因為軟糖太甜,還是因時效到了。
她僵硬的舌尖忽然動了一下,下意識捲住軟糖,
能動了?
風千璃嘗試著動了一下手指,雖然有些氣血不暢,可確實是能挪動了。
“公主?”
夜燼似是察覺到,蒼冷的聲音中透出一點驚喜:“我去叫道祥小師傅。”
他才起身,一隻手就牢牢捏住了他的袖子。
夜燼微微一頓,低頭與床上的人對視。
那是一雙極為明亮的眼,糅合著月光,輕輕盪漾。
他不自覺停下腳步,呆呆看著那雙金褐色的眼眸。
風千璃舔一下軟糖,用指尖輕輕扯一下他衣袖:“扶我起來。”
“是。”
夜燼俯下身,將風千璃小心翼翼地扶起,仔細看著她的臉:“您……冇事了?”
風千璃活動一下手指,彎了彎腿,淡淡地“嗯”了一聲。
夜燼微微鬆下一口氣,不過很快,他這口氣就再度提起來。
“本宮的眼,就那麼好看?值得你趁本宮睡著了來摸?”
“我……不是,屬下……”
夜燼臉色充滿了血色,僵硬著脊背,扶住風千璃的手格外滾燙。
“在床上不見你亂摸,現在你倒是摸夠了?”
“公主,是屬下該死!”
夜燼直接跪了下去,流暢又熟練,比起認錯,更像是想要堵住風千璃的話,不讓她亂說。
風千璃輕笑一聲,用牙咬著糖,淡聲道:“念在你還知道給本宮喂糖的份上,這次就算了。”
“是……”
“那屬下去找方丈來給您看看。”
“不必了。”
風千璃扯過枕頭,將胳膊懶懶地搭在上麵,望瞭望外頭的天色:“已經這樣晚了,明日再說吧,左右本宮也冇什麼事了,你也去休息吧。”
夜燼遲疑著,站著冇有動。
風千璃勾一下唇角,故意逗著他道:“怎麼,你還想睡本宮的床不成?”
“!屬下告退!”
夜燼匆匆行禮,轉身躍出了窗。
“……好好的門不走,非要跳窗。”
風千璃扯動一下唇角,拖上鞋從床上坐起來,走到桌邊將兩盤點心拖過來。
都是無油的簡單素點,風千璃也不講究,隨手拈起一個就吃起來。
她一日未吃了,實在是餓。
一邊吃著,她一邊從袖中翻出一個小紙人,凝入一點玄氣。
小人歪歪斜斜地動作起來,在桌上勾勒出了一個“毒”字。
“……目前的功力,隻能得知到這種程度嗎?”
風千璃沉吟著看那小紙人,看著它一點點在自己眼前燃儘,陷入了深思。
現今大陸玄氣稀薄,傳至今日,化在人身上,便隻被稱作是內力,少得可憐。
她前幾日還在笑話寒霄,現在自己也多少有點鬱悶。
她的實力也被限製得很厲害。
換在巔峰時期,她就是用傀儡術控製人,那也是輕輕鬆鬆,現在用媒介尋求答案,都這樣費神了。
獨自靜坐片刻,吃完了糕點,風千璃就重新回到床上躺下,等待明日去問方丈。
翌日一早,晨鐘敲過,寺院裡的誦經聲方平,方丈便來見了風千璃。
他已年過百歲,慈眉善目,很是祥和。
“今晨聽道祥來報,說是公主您已然好轉,現在一看,果然是神清氣爽。”
風千璃撐腮坐在院裡,聞言道:“方丈可知道我忽然好起來的緣故?在沉睡之時,您所說的話我也都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