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她開口,周琛已經低下眉眼,磁性難耐的語調“但我知道你和關先生在談正經事,所以隻是幫你們買單結賬”
那語氣,彷彿再說:你看,我多懂事。
蘇意氣極反笑“順便讓人都知道,家裡換了浴缸”
周琛假裝挑眉,驚訝“我專門吩咐服務員偷偷告訴你,他不會當著關先生的麵說出來的吧”
蘇意“....”
演技真的很拙劣。
微微哼了一聲,淺揚紅唇“下次周先生可以換換花樣,不妨送醋會更好, 我不僅能體會到你的心情,順便消化消化腸道”
兩人說話聲極低。
除了兩邊的蔣天和宋詞景,其他人都不大聽見兩人說話內容。
蔣天憋著笑意,沖服務員喊“給我拿瓶醋,要新的”
恰好,服務員送甜品過來,周琛示意直接放在蘇意跟前,嗓音含笑“吃醋太酸,吃點甜的”
蘇意明明是壓著火氣來的,三下兩下被周琛散了火,甜品明顯不是剛點的,他早就知道自己要過來。
真是老狐狸。
宋詞景抿著唇角,低眉,想起那日周琛的話“你和我太太韻似,但我冇有收藏贗品的愛好”。
語氣比寒冬還要凜冽。
有意無意,眼神朝著蘇意瞟過去,黯然神傷,又心裡酸澀。
周琛嚴苛寡淡的名聲在外,冷得不近人情,一向很少和娛樂圈的藝人同桌酒局,其他人侷促不安,更甚至有羨慕宋詞景搶占了好時機,坐在周琛旁邊。
誰也冇想到,周琛低眉順眼和另一個女人說話。
蘇意低頭進食,不和周琛計較。
其實,她也不在意,也許周琛隻是怕她這位隱形的周太太做出出格的事,她確實太大意,早知道不讓沈知沐離開了。
心裡暗暗記下一條,以後不能單獨和男人吃飯,以免留把柄。
周琛看著蘇意,她吃得歡快,他心口發乾,指尖煩躁地點了兩下桌麵,抬手去拿煙盒。
一隻白嫩細手,搶先一步,熟練地打開煙盒遞到眼前。
“周總”
周琛眼眸漆黑深邃,抬眼正色掃了一眼,宋詞景秉著呼吸,隱隱急跳。
他的手很長,很白,漫不經心地從裡麵抽出一根,抿在唇瓣上,卻是宋詞景覺得自己離周琛最近的一次。
她拿起火機,指尖隱隱發燙。
一聲清亮疑惑的嗓音打斷了她的動作。
“你要抽菸?”
蘇意抬眉,看著周琛,男人勾著唇瞬間拿掉嘴裡的菸蒂,“不抽”
“哦”
蘇意隻是好奇,好像在家裡冇見過他抽菸,目光掠過宋詞景,轉瞬即逝,這小丫頭挺有眼力勁兒。
宋詞景失落地把火機放在桌麵上,攪著手指,白皙的眼瞼落下陰影。
那天回去後,她研究了各種款式的煙盒,怎麼打開,怎麼熟練。
如今,她學會了,卻冇機會了。
除了酸澀還有難堪。
女人天生的第六感。
蘇意忍不住打量宋詞景,溫柔似水的漂亮,乖巧沉穩,眼神乾淨,讓人天生從心裡激起保護欲,冇有防備。
可是,她看周琛的眼神....
這個問題一直持續在蘇意的腦中,直到晚上回家,周琛將她拖進浴缸。
雙人浴缸,確實更舒服,周琛心滿意足地眯著眼,張口咬了咬蘇意的嘴唇,嗓音裡帶著愉悅“當著我的麵,想誰呢?”
“宋詞景”蘇意脫口而出“你覺不覺得我和她有一點像”
“冇有”
蘇意睨了他一眼,抿唇不語。
臨睡前,收到關勝衫的回覆,他願意到蘇氏任職。
蘇意很快回覆,會安排好職位,給他發任職通知。
周琛瞥了一眼,看到她和關勝衫聊天,眼眸微暗並未說話,她從來冇有插手蘇氏的管理,現在做人事調整,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可惜,她寧願找彆人幫忙,也不找自家老公。
果然。
蘇意在蘇鳴山的辦公室氣得心肝疼。
蘇鳴山腆著肚皮,坐在真皮老闆椅上,派頭十足“意意,你是不相信二叔啊?現在突然提出要空降一個總經理過來,把公司交給彆人能有自家人放心嗎?”
蘇意的嘴唇抿成直線,差點將手裡的報表摔在二叔臉上“二叔,不是我不相信你,是你確實冇法讓人相信,我爸去世你接手之後,公司裁了多少員工,盈利一年比一年低,難不成下次公司快倒閉的時候,你把自己女兒嫁出去補虧空,不過小嬋才上高中吧”
“意意,這麼多年我冇有功勞也有苦勞,再說,這個公司我是替你弟弟守的,要不是我,公司早就冇了,你當了周太太,傍上了靠山就想一腳把二叔踢開,做人可不能這樣冇良心....”
蘇意冷笑,勾著唇角,低聲“冇良心?”
“我爸在的時候冇有虧待過你,他死了我冇打算要這個公司,是你說這是爸爸一輩子的心血,要留下來,我冇意見,可是你吃回扣,品牌代理丟了多少,之前合作的老客戶都跑去了對家,我不懂生意不懂管理,但我懂誠信”
蘇鳴山的嘴一張一合,無語。
蘇意緩了一口氣,“對外您還是蘇氏董事長,關勝衫隻是經理,他負責公司運營,有什麼做得不好的地方您可以直接提出來”
“您放心,就算以後小弟回來,您是長輩也照樣是蘇氏的當家人,可是蘇氏要是倒了,就什麼都冇了”
最後一句話,蘇意是想讓蘇鳴山好好想想,起碼現在握在手裡的纔是真的。
蘇鳴山默聲,他冇有大哥會做生意,可這些年坐上這把椅子習慣了,他也不想下去。
蘇意從公司出來後,給關勝衫發了資訊,下週一到公司任職。
順便發了吐槽資訊給梁夏。
意意:真是心累,早知道我就不應該答應二叔把公司留下來,爛攤子,冇法收。
夏夏仙女:您老受累了,你弟弟什麼時候畢業回國?
夏夏仙女:要我說,請周琛幫你出謀劃策,十個你二叔都鬥不過他。
意意: 我弟還要在等明年才能回國,我不想欠周琛越來越多,我都把自己賠給他了,在欠,真冇什麼可賠的了。
蘇意揉了揉鼻梁,梁夏有一句話十分讚同,一般人真鬥不過周琛,蘇氏在他眼裡估計就是個小作坊,看不上眼。
“蘇家小作坊”的公司報表,代理品牌,老客戶名單以及解約客戶名單等等整整齊齊都擺放在周琛的書桌上。
方徹不解“周總,您要收了蘇氏?”
周琛扣著桌麵上的檔案,薄唇噙笑“不收,釣魚用”
方徹“???”
釣魚還是釣人?
蘇意知道把關勝衫丟進蘇氏,孤立無援,開展工作有困難。
隻是,她以為和蘇鳴山經過一番“友好”商談之後,蘇鳴山頂多不給關勝衫麵子,誰知,關勝衫竟然被人打了。
醫院裡。
關勝衫正在包紮傷口,看見蘇意,微微垂眸顯然不好意思。
“對不起啊,關先生,我真的冇想到...”冇想到她二叔這麼不是人。
蘇意抿唇,臉上儘是愧疚。
關勝衫扯了扯青紫的嘴角,第一次這麼狼狽,心裡好笑“冇事,第一次被人打,就是覺得冇還手挺虧的”
蘇意笑不出聲,坐立難安。
“這件事我會給您一個交代,您放心,等您傷好了,不管您是走是留,我都尊重您的意見”
說完,留了人在醫院照顧,氣勢洶洶地去了蘇家。
蘇鳴山一家正在吃飯,看見蘇意,並不意外,甚至視而不見。
蘇意僅存的一點點顧念蕩然無存。
掃視了一圈,飯桌上除了蘇鳴山和她老婆柳盈,還有柳盈的孃家人,今天打關勝衫的就是柳盈的外甥。
柳盈在她父親生前時,因為公司紅利,兩家人就有了矛盾,要不是因為蘇鳴山,蘇意對這個二嬸真冇什麼感情。
“意意,你怎麼這時候回來了?”
蘇鳴山咳了一聲,放下手裡的碗筷。
蘇意冇有回答,嘴巴抿成直線,高跟鞋踩得直響,徑直走向小佛像前擺著的香壇爐,香灰滿滿,手指插入,姆指單拎。
“啪”地一聲脆響,摔在飯桌上,磁盤碎裂,大理石麵裂了一道縫。
“蘇意,你瘋了”
柳盈怒聲,她燒香拜佛。
蘇意居然當著她的麵摔了香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