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昌萬冇想到堂弟竟然悠然的坐在院中,向前邁出的腿硬生生的收了回去。
“昊……昊哥兒……”
鄭昊眯著眼睛,盯著眼前五大三粗的鄭昌冷冷的說道,“哼!昌大少爺,今日親自登門,不知所為何事啊?”
聲音雖說不大,但是表情、語速、氣勢,拿捏的穩穩的。
上一世鄭昊在地產集團中身居高位,上至億萬富豪,下到普通員工,還有各級的政府領導,相處起來皆是遊刃有餘。
尤其是在下屬和員工麵前,一旦他有意的展現出上位者的氣勢,隻需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讓他們心驚膽顫,更何況眼前這個連紈絝都稱不上的渾人。
鄭昌呆在原地,他哪裡能看透鄭昊言行的用意,被這突如其來的冷言冷語搞得不知所措,剛剛進來時的那股氣焰已經全然不在,訥訥的說道,“昊哥兒,你醒了!為兄……為兄放心不下你,所以過來看看!”
小丫鬟明月回屋的時候,從鄭昌的身邊走了過去,小姑娘偷眼打量著竹椅上的主家,大眼睛一閃一閃的。很顯然,她也冇想到看上去文弱的鄭昊,說起話來竟然有如此的氣勢。
鄭昊也不理會堂兄究竟說的什麼,而是微微的閉上眼睛,一隻手有節奏的拍打著扶手,不再說話。
鄭昌就這樣在院中站著,想動,好像又不敢動。不僅如此,看著閉目養神的鄭昊,竟像是怕打擾了他,一個字都不敢說出來。
冷處理!
鄭昊以前最常用的管理下屬的手段之一。不管你是氣焰囂張,還是哭天抹淚,就這麼冷冷的待著,讓人不敢輕易言行。因為誰也不知道鄭昊下一句要說什麼,下一刻要做什麼。
將主動權牢牢的抓在自己手中,就是解決眼下問題的最好方法。
當然,鄭昊心中是有依仗的。
畢竟他的身上有秀才的功名,就連縣令見了他也得恭恭敬敬的。更何況與鄭昌本是同宗,諒他也不敢做出出格的事來。
就這樣站了約有一刻鐘的時間,鄭昌終於忍不住了,試探的說道,“昊哥兒,睡著了嗎!”
“昌少爺,你看夠了嗎?”
“這……”在鄭昌的印象裡,自己的這位堂弟雖說中了秀才,性格可是柔柔弱弱的,完全一副書呆子的樣子,從未有過今日這般。今日這說話的氣勢,比寧安縣端坐在大堂上的縣太爺都不遑多讓。
“昊哥兒既然醒了,為兄也就放心了。”鄭昌心裡清楚,眼下來此的所有目的都不可能達成,又見鄭昊這副架勢,自然想著趕緊離開。
“待為兄回去,將這好訊息說與大伯和我爹,讓二老也跟著高興高興!”
“嗯!”鄭昊微微的點點頭,就像應允了下屬的工作彙報一樣,淡淡的說道,“那就有勞堂兄了!”
“不勞,不勞……”鄭昌一邊說,一邊轉身就要往外走。
“等等……”鄭昊說著,掀開身上的長衫,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走到鄭昌的身後,伸手輕輕的、有節奏的拍打著他的後背,悠悠的說道,“你為什麼來,我知道……”
“你是什麼人,我也清楚!”
“咱們畢竟是同宗同族,以往的事情,我也不想追究。”
“但是……”鄭昊猛然提高了音量,語氣也變得陰冷,“從今以後,你若還有非分之想,就彆怪我手辣心狠!”
“除掉你,我有一百種方法!”
“昌少爺,不送!”
一字一句,如刀劈斧鑿一般,讓人不敢輕易忤逆。
說完,鄭昊轉身回到竹椅旁,緩緩的坐下,悠悠然然的說道,“回去後跟大伯與三叔說,待我身子養好些,定會上門拜訪!”
“哎!”聽完這句話,鄭昌如蒙大赦,趕忙頭也不回的走出院子。
走出院門,鄭昌停下腳步。
回頭看向這前些日子還隨意出入的院落,此時的心中竟是添了幾分的惶恐。衚衕裡的穿堂風輕輕吹過,他這才發現,自己後背的衣衫,早就被冷汗浸透。
鄭昌轉回身,小心翼翼的關上鄭昊家的院門,生怕那位堂弟萬一想起了什麼,再追趕出來……
虎落平陽被犬欺?
那是猛虎不屑與惡犬計較!與犬相爭?豈不掉了老虎的身價兒。
鄭昊心中有數,經此一事,鄭昌日後必會收斂。如若不然,不介意用些殘忍的手段,讓這位堂兄從根兒上長長記性。
蘇嵐“躲在”鄭母的房中,時時刻刻惦記著院內的相公,覺得過了很久,發現院中冇了聲響,心中不免擔心起來。
“娘,妾身出去瞧瞧,彆讓相公吃了虧。”
鄭母點點頭,輕語安慰道,“那鄭昌雖說是個渾人,但也曉得深淺,昊兒不會有事的。你若出去,萬不可與那渾人起了爭執。”
“明月、明蘭,你們與夫人同去。”
兩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鬟,內心忐忑的陪著蘇嵐走出了屋子。
當她們來到院中,看到鄭昊半躺在竹椅上,眼睛微閉,竟如睡著了一般。那件長衫依舊搭在身上,就好像從來冇有人來過。
………………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在武朝這樣的年代,冇有什麼起死回生的特效藥。萬一生了病,要麼依仗郎中對症下藥,要麼就靠自己硬扛,說是聽天由命也不為過。
鄭昊的這具身體臥床數年,原本就體虛,再加上藥石之力終究有限,隻能固本,難以還原。所以,要想強健體魄,就還得靠勤加鍛鍊。
好在這個年代平日裡冇有什麼娛樂項目,鍛鍊身體,就成了鄭昊的日常。
到了臨近中秋的時候,在每日持之以恒的鍛鍊下,鄭昊總算覺得自己的身體素質與普通人相近了。
時值中秋,天氣開始轉涼,蘇嵐與柳依雲將秋冬的衣服從箱子裡翻了出來。
往年裡,鄭昊整日臥床,秋冬的衣服已經有好幾年冇有正經穿過了。再加上這數月的進補、鍛鍊,他的身體遠比之前強壯了許多。
鄭昊接過依雲遞過來的長袍,展開之後,有些鬱悶,“這袍子明顯小了,怎麼穿?”
柳依雲與相公相處的時間長了,雖然還未圓房,卻也不像以前那樣生疏。她大大方方的看向自己的男人,臉頰還有些消瘦,可是精神頭兒十足,一雙眼睛也洋溢著神彩。
見他清明的眼睛溫柔地看向自己,不禁有些羞赧的垂下了眼簾,輕輕地說:“相公,嵐姐姐前幾日從孃家取幾匹布回來,眼下正日日裁剪,這一兩日就能將長袍做好,那時相公就有的穿了。”
看著依雲的俊俏與乖巧,鄭昊不免有些心動,這女孩兒清純嬌羞的模樣,讓他心中產生了一種憐憫和愛惜的感覺。
不過想想依雲的年齡,鄭昊在心裡直罵自己禽獸不如。他收了收心中的邪念,將長袍塞到依雲的手中。
這時,蘇嵐從屋外走了進來,走到近前的時候,發現依雲低著頭,臉色羞紅,眼睛不由得一亮。蘇嵐從小受的教育就是三從四德,再加上對柳依雲本就冇有芥蒂之心,不由得眉眼彎彎,笑由心生,“相公,依雲嫁入咱們鄭家已有數月,也該考慮圓房的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