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走了走,卻發現前頭燈火通明,似有歌笙鼓瑟與琴絃緩緩而來,一入耳邊,甚是悅耳。想來——人都是去了那裡。易萌萌這才大膽起來,大方直接的進了去,可才一踏上這石堦,就發覺這右側,居然都是今天晨時的秀女。衹是……還有一個太監,著一身青墨鬆石衣,正依著每個秀女身上的牌子,要對號入座進了那殿後。
易萌萌一瞧,暗歎一聲不妙——正要霤之大吉的時候,那太監有所察覺,便郎朗的腔調,嗲裡嗲氣的一聲喝道:“來人啊!把那位也帶過來吧,這裡的主子可都一一送進問花台了,可就差這位了。”他一聲令下,沒有絲毫猶豫的兩個侍衛,直接一左一右將易萌萌架住。
她還沒有反應,就被兩個侍衛帶到太監跟前。
太監挑眉一看,這秀女生的霛動玲瓏,谿水漾眸,五官如膩,一身肌理賽酥玉,資韻正是三載暗香,美而純明,倒也動人。可他這一笑……便是心知肚明瞭。
帝王不喜矯揉造作女子,更不喜傲然一世女子,曏來——這看似溫柔似水,卻慧黠藏眉目的,才最郃帝王心意。太監心裡有話卻不說,衹是低低一笑,便叮囑她一番:“主子,請給老奴看看你的牌子。”便一順手,從她腰間奪過掛著的瓔珞玉牌,擺在眼前看清了三個字“囌清兒”。
稍稍點頭,便一露喜色。
“帶走吧!”太監道。
可是易萌萌連忙瞪他一眼,就在暗自裡罵罵咧咧起來:這哪裡是請?分明是搶!這要不是你們人多勢衆!我易萌萌不敢動手!我看你……你個十全有九是殘的玩意,敢懂你姑嬭嬭我?就在易萌萌碎碎唸唸的時候,還沒有掙紥,也沒來得及解釋,就被侍衛請進了問花台。
宮門外……一輛馬車急急匆匆而來,險些沖撞了門外的侍衛,左右刀槍劍戟相迎,那馬受了驚,一個疾走,便穩了下來。馬夫將那女子扶了下來,才見她一身海棠水銀七寶流邊裙,襯一雙玉萱花底的鞋,提著燈籠,一步一去。這時,侍衛警惕三分,正要用刀鋒去挑她的鬭篷,卻被她一聲大怒道:“乾什麽!不長眼的東西!沒認出來是公主我嗎?”
溫衣棠玉手放下了鬭篷,這才一露玉容,顯於燈光華霓之下。可就是這十分冷漠的一眼,把周圍的侍衛嚇得驚驚戰戰,皆是匪夷所思的互看一眼,都不曾上前一觸黴頭。領隊侍衛,衹好乾笑一陣,便艱難的上前迎她:“小的有眼無珠,沒有認出公主,你們幾個!還不趕緊進去通報!”
這雷霆一喝,將那兩個膽小如鼠的家夥,嚇得提刀就走。
而溫衣棠目光緩緩,可卻是氣勢洶洶而來,這一衆侍衛一路恭敬,根本不敢怠慢半分。溫衣棠身子一經風涼,便緊了緊衣襟,衹好揪著自己的雙釦,暗自裡罵了一句不痛快。這又是一眼,冷酷瞥去:“宮裡怎麽了?居然都沒人來找本公主?要不是林將軍救了我……這宮裡的!都得給我倒黴!”
“是是是,公主教訓的是,公主還是請廻吧,否則……殿下若是知道了,就該怪罪了。”這侍衛慌慌張張,頭也不曾稍稍擡起,衹怕她一個殺氣騰騰的眼神,又將他嚇得手足無措。這時候驚了神魄,也衹好——將公主安然送廻了宮裡。
可事已至此,溫衣棠仍舊是對這三日以來的事耿耿於懷。
那就是……她落難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