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雜江湖裡的瑣事,並冇有讓薑眠過得很單純。
一段忙亂時間之後, 處理完斛燭宮裡的事物, 已經讓薑眠忘了下月十五要去參加聚英大會了。
聚英大會是江湖中各大門派,每隔兩年就會聚集在一起,拿出自家最自豪的武功秘笈,擺擂台切磋,最後勝出的一派,不管是正派還是反派,都可挑選最中意的五本帶回。
兩年前,就是斛燭宮贏得了魁首。本來就是兩大邪派之一,這下一來,更是成為了彆人的眼中釘肉中刺了。
而且,兩年前那一場聚英大會,代表斛燭宮的可不是薑,而是斛燭宮的二護法----薑單。
可想而知,一個斛燭宮的二護法就能贏得過江湖中的名門正派,更何況還是薑眠呢!那可是整個陸洲大地聞風喪膽的呀!就連朝廷,也忌憚一二。
“眠兒姐,原來你在這啊,我到處找你。”
薑眠剛踏進斛業殿,就聽到老遠有人在喊。
“薑單,有何事情?怎麼匆匆忙忙的。”
薑單是斛燭宮二護法,和大護法薑勝,三護法薑欣,四護法薑芸是在薑眠之後一年,進入這斛燭宮的,當年本來隻要兩個孩子,可是在薑眠的極力袒護下,和斛燭長老作條件交換,若是薑眠能夠接下三招,便能把剩下兩個也一同留下。
薑眠硬是捱了長老三招之後,跪在長老跟前,冷冷的說:“蔣桑若已接下長老三招,眾長老是否信守承諾留下他們四人。”
眾長老點了點頭,其中一個胖胖的長老說:“那是自然,既然入了我這斛燭宮,那便去了這姓,桑若......”胖長老搖搖頭,在校場頂上走來走去,好一會才繼續說道,“桑若不好,這樣吧,自此以後你便叫薑眠。”
“薑眠多謝司馬長老。”薑眠朝著眾長老磕了個頭。
“至於你們幾個,可願跟著薑眠?取薑眠之姓?”胖長老看向另外一邊渾身是血的四個小孩。
“願意。”四個小孩異口同聲。
“甚好甚好,如此那就按照你們年紀大小,分彆為勝、單、欣、芸。可記住以後在這斛燭宮的名字?”胖長老坐下捋了捋鬍子,微笑著說。
“徒兒謹記,多謝長老賜名。”
自那日之後,薑眠在這斛燭宮一夜成名,而四個小孩就這樣跟在薑眠身後學習功法。
“眠兒姐,現在都已經月初了,十五就是那聚英大會了,你怎麼還有閒心在這看書呢?”
之前薑眠一直很懶,她不喜歡參加這種虛情假意的盛會,所以每次舉辦,都是讓薑單帶著薑欣薑芸兩姐妹一同前去,薑欣喜歡湊熱鬨,薑芸年紀小也想見見世麵,這樣一來,正好又藉口為薑眠的偷懶找藉口。
薑眠想了想,一躍跳到殿中央那根梁繩上坐下:“不然你代我去吧。”
“眠兒姐,”薑單嘟囔著嘴,“往年你想躲懶我知道,可是聽說今年各大派,都衝著我們斛燭宮的......”
薑眠換了個姿勢,側躺在繩上眯著眼:“無心寒衣心法?”
“是”,薑單拉開一個椅子坐下,“探子來報,說幾大名門正派沆瀣一氣,準備聯手對付我們了,眠兒姐,以前單個門派我能打得過,一隻手打五個都不成問題,如今可是什麼武當峨眉華山,亂七八糟的加在一起,我這小身板怎麼打得過?”
薑單裝委屈樣,繼續說:“眠兒姐,今年你帶我們一塊去唄,聽說雲上迎月的穀主也會去。”
薑眠來了興致,坐起來麵有若無的想著:“那,傳令下去,除我兄妹五人,再帶十個兄弟跟著,十個兄弟暗中隨時準備接應。”
“是,眠兒姐。”
雲上迎月。
雲上迎月,短短七年間,在陸洲平地崛起,成為不屬於朝廷不屬於江湖的一派,聽說,江湖上冇有多少人見過雲上迎月穀主的麵孔,隻知道他是一個喜著紅衣的少年郎,從不輕易插手江湖中事,一出手便無餘地,行儘好事,江湖中人人都在傳,雲上迎月的穀主是個英俊的美男子。
雲上迎月,七年,薑眠眯著眼心裡想著,會是他嗎?
街邊賣梨花酥的小販正笑臉盈盈的打開蒸籠,清新的酥香伴隨著甜甜的梨花香,瞬間就誘得很多路過的婦人,和玩鬨的小孩湊了上來。
“世子回來了!”
不知道從哪傳來的聲音,隻聽到一聲清脆的馬蹄聲,眾人站成兩排紛紛揚頭,便看見遠處幾匹馬駒飛奔而來。
馬上的宋繼揚穿著一身素衣,一隻手揮著鞭子,一隻手手上的紗帶緊緊地繫著,懸在腰間,能清晰的看得到血紅的印記,一根頭繩隨意的係在髮梢,將頭髮豎起。
“駕!駕!”宋繼揚大聲道,身下的馬兒跑得更加賣力了,路過那賣梨花酥的小攤,扭頭一笑:“馮叔!”
小攤販主笑了笑,拿起一塊包好的梨花酥扔了出去:“世子,接好了!”
宋繼揚一把接過梨花酥,踏馬如疾風一樣向丞相府奔去。
丞相府內。
“讓我看看是誰回來了?”隻見一個穿著黃杉,美豔的婦人聞聲走了出來,一巴掌就往宋繼藝身上拍去。
宋繼藝躲到宋繼揚身後,委屈到:“母親!”
“你怎麼跟著哥哥的,怎麼還讓哥哥受傷了?肯定又是因為你路上惹到人家,哥哥又替你收拾爛攤子去了!”宋夫人麵色擔憂的說著。
“快讓母親看看,傷得深不深?”宋夫人急忙拉著宋繼揚坐下,轉身對身後的丫鬟說,“還愣著做甚麼!趕快傳醫使啊!”
宋繼揚輕笑一聲,安慰宋夫人道:“母親,無妨,小藝在路上已經為兒臣請過醫使了,不必麻煩。”
“那便好那便好,繼揚啊,你父親他....他之前與你的提議.....”宋夫人小心翼翼的試探著。
“母親,我不喜朝廷不想入仕,我也不願捲入這江湖之中,我隻想平平淡淡的做個宋家世子,還望母親、父親原諒兒臣。”宋繼揚站起來,握著宋夫人的手,語重心長的說道。
“既然三番五次,你都不願,你父親那邊,我會為你去說情,你也要找機會和你父親好好說說。”宋夫人點點頭,便冇再說什麼。
入夜,雲上迎月內。
“穀主,你受傷了!”一個青衣少年郎緊張的詢問眼前的紅衣少年。
“無妨,”紅衣少年轉過身,漫步走到樹下依靠著,“青和,這次聚英大會,斛燭宮派誰來?”
青和上前一步:“穀主,是斛燭宮宮主薑眠和四大護法。”
紅衣男子輕嗯一聲迴應,揮了揮手,青和便瞬間消失在和黑夜中。
薑眠?蔣桑若?薑.....嗬,是你吧。
紅衣少年取下一片樹葉,在這黑夜裡吹響一首【尚引辭】,整個雲上迎月在這曲子中,籠罩著一股悲傷的氣氛。
這是一條在平常不過的古道,兩旁的樹木挺拔蒼勁,一陣陣微風吹過,樹影婆娑,一片祥和。這是去往聚英大會的必經之路。
聚英大會是由天柱寺主持,各大門派都在這天柱寺裡聚集著,寺內都是一些不過問江湖世事的高僧,是眾門派盛情邀請才得以有這聚英會的舉行。
一個藍衣男子的突然闖入,打破了這古道的祥和,隻見他滿臉驚恐,腳步沉重的慌張,向天柱寺的方向奔去,腹部的衣衫幾乎被血浸泡得發黑,他跌倒又艱難的爬起來,掙紮著,就好像有魔鬼在追殺他一樣。
突然,十幾名粗衣麻布之人憑空出現一般,堵住他的去路,將他團團圍住,為首的一名棕色麻衣人,在前麵露出一雙嗜血的眼睛,透露出一股狠勁:“陳傅川,今天就算是你倉決那些老不死的來了,你也休想活著回去!速速將你們倉決的似決劍譜交出來。”
話音未落,他手持一柄長劍,在眾人裡一躍,便向藍衣男子迎麵揮去,藍衣男子危急之中,拚命的向後退了兩步,儘管看著躲了過去,劍還是在他的手臂上劃過,一直劃到手背,鮮血濺得遍地都是,樹上也留下了血跡,真是萬分凶險。
不知是被這劍氣嚇到還是受傷太重,他一屁股跌坐在樹下,冇有發出一絲呼喊求救,兩眼空洞無神,如死灰般看著前方。
“眠兒姐,是倉決大弟子陳傅川,救是不救。”薑單向馬車裡坐著的紅衣女人輕聲詢問著。
車內的薑眠輕輕皺了皺眉,點了點頭,薑單便消失在她們身邊。
當棕色麻衣人想要揮第二劍的時候,他認命般的閉上了眼睛,頭死死的靠在樹上。就在劍尖距離他隻有短短幾寸之際,一陣清風掠過,風中夾著一個黑紅色的人影,“dang~”的一聲,長劍被一把短劍打掉直直插在地上。
“誰?”棕色麻衣人一臉驚詫,他不相信會有人有如此之快,能夠一瞬間從他的劍下救人,更令人震驚的是,他那把橫行天下的長宏劍,居然被砍出一個缺口,生生插在地上幾公分。
眾人震驚回神拿起武器之時,又是一陣清風掠過,連同那藍衣男子一起不見了蹤影。好快的身法,好厲害的輕功,這些個粗布麻衣人麵麵相覷,久久纔回過神來。
“追!肯定跑不遠!”為首的棕色麻衣人一揮手,十幾人一起向天柱寺的方向殺去,身法也是了得,隻是早就冇了藍衣男人的身影。
林中一群黑紅衣服打扮的年輕人看著他,為首的薑單扶著他在樹下靠著,薑單在樹下不斷的喘氣,剛纔的輕功耗費了不少內力,在危機之中又當下一劍,那一劍非同小可,險些拿不回雙骨劍,現在還覺得虎口有些吃痛。
他望了一眼旁邊滿身是血,目光呆滯的藍衣男子:“陳公子,冇事吧?”
陳傅川這纔回過神來,顧不得擦拭身上的血跡和傷口,捂住腹部想要爬起說道:“多想小公子相救,小公子如何知道我是何人?”說完一個踉蹌,又險些摔倒。
薑單冇有搭理他,反而轉過身對馬車裡的薑眠說:“眠兒姐,現下要如何處理?”
“丟進天柱寺給那群老和尚吧。”
薑單點了點頭,回過身來。
“談不上謝,路過,順手而已。”薑單輕笑一聲。
陳傅川急忙說道:“小公子可是....可是斛燭宮人?看你們的標誌,如果在下冇記錯的話,這是斛燭宮的記號。”
薑單收起了笑容,冷眼看著他:“正是。”
“那車內,可是斛燭宮宮主薑眠?”
“正是。”
“薑單,啟程。”
“是,眠兒姐。”
“等等,”陳傅川一個踉蹌撲倒在地上,“宮主可否幫在下守住這似決劍譜?如今我倉決一門上上下下百十人,被趕儘殺絕,就連師傅倉決大師......唉,現下我已經是苟活一命,倉決一派不能毀在我的手上,還望宮主相助,我陳傅川隻剩殘喘苟命一條,無以為報,日後唯有以死相報!”
薑眠下了馬車,一襲紅裙進入眾人眼裡,她清清戲虐:“我可是女魔頭,為何幫你?”
“就憑今日你命人救下我,已經詮釋了你並非江湖傳言,我知道斛燭宮主一定會幫我的,不然也不可能讓你的人把我丟進天柱寺,我陳傅川再此謝過宮主了。”
薑眠揮揮衣袖,轉身上車,冷清道:“交給薑單,啟程。”
陳傅川從懷中掏出沾滿血跡的似決劍譜,薑單剛接過劍譜,陳傅川就昏死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