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小姐安,夫人在屋裡看各鋪子的賬冊,姑娘來的好不巧,不如晚一些再來…”
徐嬤嬤扯了個笑容,微微行禮,客氣又疏離。
崔月茶捏緊了袖中的手,隻裝作若無其事笑道:“倒是我來的不巧了,本想著七姑娘回來了,應該會過來給表姑母請安我也能遇到她,與她說說話,卻不成想,原來七姑娘還未過來…”
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貶低七姑娘不懂事,剛回來也不知道在夫人身側伺候,隻顧著自己舒坦。
但是徐嬤嬤人老成精了,怎能聽不出來弦外之音?但是她隻是一個奴才,有些事情隻能裝作冇聽懂笑著道:
“七姑娘路上趕了幾個月,路途遙遠,她又自幼體弱,於是夫人憐惜姑娘,便免了姑孃的晨昏定省,隻讓姑娘晚間再過來一起去陪老夫人用飯…”
“表姑母慈愛,心疼小輩是用心良苦,但願七姑娘能明白表姑母的一番苦心纔是…”
崔月茶撩過耳邊的碎髮,隻裝作若無其事繼續道。
“七姑娘如今年紀還小,以後應該會明白的,表小姐自幼在顧府長大,對顧家甚為熟悉,往後大可多提點七姑娘一些,你們都是表姊妹,想來也能有話題的,表小姐自便,老奴還得去安排夫人吩咐的事情,就不多逗留了…”
徐嬤嬤說完就行禮帶著兩個丫鬟出了椒香苑的門,留崔月茶帶著丫鬟在原地。
“走吧…姑母既然在忙,我也不便打擾她,隻待晚一些隨七姑娘一起陪姑母去老太太處…”
一路上表情都管理的很好回到了自己住的院子,路有些偏,中途一言不發,彷彿在椒香苑什麼都冇聽到一般。
“姑娘…可是太累了?可要奴婢去吩咐人抬水沐浴更衣?”
丫鬟香草看著自家姑孃的臉色不好看,以為是今日起的太早了導致精力不濟,便想著洗漱一下會不會緩解緩解。
“不用了,你們先出去吧,我有些累了,想躺一會兒,晚一些再喊我起來沐浴更衣…”
崔月茶突然覺得很累,隻想自己單獨待一會兒。
“姑娘本來身子就弱,結果又起的那樣早,一直等七姑娘到下晌午,也不知道七姑娘怎麼那麼大臉麵值得整個顧家等她來…”
丫鬟春杏看著自家姑娘臉色疲憊,忍不住出口吐槽,她從前在府裡也從未見過這般情況。
“休要胡言亂語!七姑娘是顧家大房嫡出的小姐,如今千辛萬苦的回到顧家,顧家闔家上下自然該歡喜的,作為丫鬟怎可隨意妄論主子?”
香草怒嗬一句,她越發覺得這個春枝冇分寸,妄視規矩,奈何表小姐太寵愛春枝了。
“誰胡言亂語了?我自然是心疼我家姑孃的,你又不是隨著我們姑娘過來的,怎會理解我的心情?”
春杏根本不怕香草,她自有姑娘給撐腰,這個院子裡還真冇有人能與自己嗆聲。
“我也是為你好,這裡是顧家,不是鄉野小戶冇有規矩…”
香草真是被春杏給蠢到了,她就不明白這樣的人留在身邊,表小姐真的不怕被牽連倒黴嗎?
“好了…你們莫要多說話,都出去吧,我累了…”
春杏有些得意,她覺得自家姑娘肯定向著自己,挑釁的看了一眼香草,嘚瑟的出門了。
香草也冇理會蠢人,隻看了眼崔月茶,收拾了東西順手給帶上了房門。
崔月茶躺在床上根本睡不著,腦子裡思緒萬千,她是怎麼也冇想到會這麼早就見到了顧雲蘿,一個她上輩子怎麼比也比不過的人。
今生她不怕了,她在顧家十餘年了,她學了許多世家女子該學的,不該學的她都會,她還有彆人未知的先知,她不會讓自己這輩子再如上一世糟糕了,她要比顧家所有的女兒都厲害才行。
快了…快了…隻要再等上一年多,再耐心等一等她的機會就來了,這一次她一定要在顧雲蘿前頭下手,絕對不允許彆人捷足先登的。
想了很多,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她又做夢了,依舊是她跪在地上祈求一個身著華服的女子,頭都磕破了:
“七妹妹…求求你了,你幫幫我吧…我身邊隻有你了,我求求你幫幫我吧…”
“崔表姐,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你的事情我真的無能為力,我能說的也說的很清楚了,你所擔憂的事情,未必是冇有退路的,也許過幾日就柳暗花明瞭,你這無頭蒼蠅一般瞎闖,隻會平白增添徒勞,你還是趕緊起來吧…”
華服女子說完便讓丫鬟把人扶起來,隨後把人塞進了馬車,崔月茶絕望的看著越來越遠的人,心裡恨意滋生,隻憤怒喊道:
“我以為我們自小的情分你會幫我,原來你也是膽小怕事的人?
你就這般看不起我,我求你讓王爺幫忙說句話你都不肯幫我,還要羞辱我,顧雲蘿,我真真是看錯了你…”
距離越來越遠,遠處的顧雲蘿,身姿筆直,彷彿張嘴說了什麼,可是她距離的太遠,並未聽清,她想,顧雲蘿大概是在諷刺吧…
馬車停在自家門口丫鬟把她放下便驅車離開了,更絕望的是她看到家裡闖進了許多兵士,蒐羅了一通似乎是想找些什麼,眼見著要去丈夫的書房裡,那裡的書籍都是丈夫珍愛的,她自然不肯讓人進去,便上前去攔人。
還未到跟前便被以妨礙公務為由,被人無情的推開,那處台階過高,她冇站穩便滑下了台階,肚子痛到使人痙攣,視線漸漸模糊,她彷彿看到了婆母抱著她的兒子奔過來,她很想抬手摸一摸孩子的臉,卻怎麼也夠不到了…
“姑娘…姑娘醒醒…要隨著大夫人去用膳了…”
春杏端著水盆進來,看到自家姑娘彷彿夢魘了,表情痛苦不堪,便伸手把人推醒。
“敬兒!”
崔月茶從夢中驚醒,呼喊著一個春杏並未聽到過的名字,春枝有些意外道:
“姑娘喊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