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渡 第7章 討說法

寧絕早就不討厭白鹿錄了，從他知道鳳允要赴死的那一刻更是。

他輕輕摟著白鹿錄，試圖給她一絲安慰。

“我要鳳允回來，他的走時候告訴我，還跟我承諾了，他說要我等他，他會回來的，可不是這樣的，我要他好好的回來……”

她捂著心窩痛哭，從前那個第一次聽說情愛這種東西，到如今已深深陷入無法自拔的樣子，就好像有人在你熾熱的心上潑了一盆冷水。

昔日那個對她來說那麼重要的人，就這樣出現在自己麵前，她曾有多開心的期待他回來，如今就有多難受。

或許在他人看來，這隻會是兩人之間的一場遺憾，但隻有他們自己才知道，離開對方，誰都活不下去。

白鹿錄依舊記得，那年天後仙逝，她感覺自己的天塌了，從此不知何去何從。

可自從她遇到鳳允，纔再次感到世間的一絲溫暖，鳳允給了她最舒適的生活，無憂無慮的住在紫竹林，讓她遠離了一切的浮華，讓她看遍了世間溫暖，讓她明白了原來她的天很大。

白鹿錄是幸運的，離開了父母，她還有一個和藹的天後，離開了天後，他還有一個世間最溫柔的鳳允。

誰能知道看似執跨的天帝，實則心腸狠毒。溫文爾雅的鳳允，實則殺人如麻。亂世的孤寂，她一點也冇遇到，她看到的隻有人間溫情……

“鳳允，你就是個混蛋，為什麼要讓我愛上你，讓我愛上你了，你卻拋棄了我，你叫彔彔如何，冇有你我該怎麼辦……”

一覺醒來，已是第二天清晨。

本來寧絕的法術是能讓她睡上數月的，奈何她思慮過度，早早就醒了。

寧絕扶起白鹿錄，給她餵了些水，“我將鳳允房裡的東西收了收，找到了他平日最愛喝的梅子酒。”

“我記得我時常跑去偷喝，總是抱著酒壺醉倒在後山……”

她小心翼翼的推開鳳允的房門，拿起桌上梅子酒猛的灌了一大口，瞬間一股酒味湧上心頭。

她歎了口長長的氣，抿了一小口水，悠悠的看著天花板。

“鳳允，這次小七冇醉……”

白鹿錄抱著酒壺踉踉蹌蹌的在紫竹林裡穿梭，摔倒就狼狽的爬起來。

她還記得以前，每次自己摔倒，一定不會爬起來，反而是可憐巴巴的看著鳳允，等鳳允把自己抱起來……

可是這次，即使摔倒受了傷她也冇哭。

卻在酒壺冇酒了的時候，她纔沒能忍住眼淚，躺在地上哭了起來。

“鳳允！”白鹿錄大叫著，猛的吐出了一大口血。

白鹿錄大口大口的咳著血，卻還是嘟嚷著“鳳允”，腦海裡全是鳳允的樣子，鳳允的笑，鳳允的溫柔，鳳允的一字一句。

她感覺眼前漫起一陣煙霧，待那煙霧散去，她好像看見一個完好的鳳允朝她走來，嘴裡依舊喚著那聲熟悉的“彔彔！”

“鳳允！”她欲起身擁向他，這一刻才發現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覺。

“鳳允！你彆走，求求你彆走……”

白鹿錄跪在地上，雙手在前方摸索著，哭著哀求鳳允出現。

明知這都是幻覺，她卻更相信那隻溫柔的手會再度出現在她眼前，重新給她那獨特的溫暖。

她猶豫片了刻，將杯子一摔，衝出紫竹林直奔天宮而去。

白鹿錄因為過度思念鳳允，將鳳允屍身攔在了紫竹林遲遲不肯下葬。

天帝才下令讓白鹿錄自由出入天宮，有什麼事也可以隨時找他。

所以讓她這次進入天宮，卻聽到了天宮守衛的閒聊。

“那是紫竹林的白鹿錄嗎？”

“還真是，唉，這白鹿錄也挺可憐的，常勝將軍這一走，她又要一個人了。”

“常勝將軍英勇一世，聽說死前都還唸叨著白鹿錄。”

“這天下是守住了，卻負了這一輩子小嬌妻！”

……

“出來！天帝你給我滾出來！”

白鹿錄握劍殺入天帝寢宮，被一群天罡衛團團圍住。

天帝招招手示意大家散開，“彔彔！你這是……”

“我要你拿命來！”

白彔彔握劍直衝向天帝，急得天罡衛著急的圍上去，可是天帝並冇躲開。

白鹿錄始終下不去手，正要刺入他胸膛那一刻，她選擇收回了劍。

她無助的癱坐在地上，傷心的痛哭起來，“你把鳳允還給我！你把他還給我，就是因為你，為什麼要他去，為什麼不是你……”

“彔彔……鳳允已經死了……”

白鹿錄抓住天帝的衣領，拚命的搖晃著他，大聲哀嚎：“你纔是天帝，為什麼要他為你去承受，就是因為你，鳳允纔會死……你把他還給我……還給我！”

天帝一把抱住白鹿錄，長長歎了口氣，“我做不到把他還給你，但我能允諾你們再一世，隻是，你也會死！”

慢慢的，天帝鬆開了手。

隻見白鹿錄猛的跪在地上，衝他磕了幾個響頭。

“我可以！我可以的！隻要鳳允能回來，我什麼都可以做！”

……

天族有愧於雪族，天下有愧於白鹿錄，世間都欠她一個鳳允。

霧色朦朧，奈何橋響起了那句人人皆知的話語。

“喝了孟婆湯，過了奈何橋………忘卻前塵，又一世輪迴……”

都說孟婆湯和普通湯藥冇有區彆，隻不過加了一味“遺忘”，而白鹿錄喝的，這最後一味是她自己的血淚。

主要還是加了天帝的元神，續緣可並不是那麼簡單的……

她來到奈何橋邊，毫無懷疑的喝下了這湯藥，她也顧不得那麼多，哪怕隻有一絲希望，她也願意一試。

“叮鈴……叮鈴……”

隨著一陣悠悠的鈴聲響過，白鹿錄穿著一襲白衣慢慢消失在了這奈何橋上……

“鳳允，下一世，我嫁於你可好！”

前塵後世，自己決定不了，白鹿錄此行，可能會改變了許多人的命。

世人皆知鳳允與白鹿錄的戀，卻不知，天帝終身未娶，早已愛慕著那個在桂花樹下轉圈圈的黃衣女子。

他為自己一搏，留得了一片私心……

天帝仙逝。

以及世間再無常勝將軍。

世間欠白鹿錄一個鳳允，也欠鳳允一個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