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白弦張和唐芸之間又加入了薑小妮這個玩伴,倒不是薑小妮自己覥著臉想湊過去,而是唐芸有意拉她來作個伴。白弦張是個大方得體的男孩,亦不隔著生分。三人就這樣一起讀書,一起去後山追逐玩鬨,一起去大街上把玩趣物,一起在覈桃弄度過美好的少年時代。
漸漸地,薑小妮變得愈發膽大,這表示著他們是真的打成一片了!薑小妮怎麼也冇想到自己會在覈桃弄收穫友誼,那一對珠聯璧合的關係竟有人打破了。
白弦張倒是不反感薑小妮的,這個女孩子並非嬌生慣養的類型,很有思想,求知慾旺盛,會拉著唐芸和自己問東問西,就像找到了兩本百科全書一樣,十分可愛。
少年時代的友誼是美好而純粹的,他們最喜歡在後山的小坡上坐著欣賞日落,最喜歡在梁先生學堂的池塘裡喂金魚,最喜歡鑽到梁先生的書房裡搜尋搜刮來的小人畫片冊子,最喜歡跑到蓮花澱裡舀蝌蚪玩,最喜歡盯著匠人唐製作薑糖炒米,最喜歡在護城河裡打水漂捉小蝦……
可惜白弦張畢竟是男子,有許多女孩感興趣的喬裝打扮的事情,他確實無法參與。唐芸喜歡叫薑小妮來自己家一同商討時髦款式和花色。
當薑小妮踏入唐公館時,便看到一個大大的噴泉立在中央,噴池溢位款款水花,在陽光的照射下愈發奪目,影射出一道道彩虹,旁的是一叢又一叢的綠植,還有各色各樣的鬱金香和繡球糰子,石膏白的洋房在這些掩映下顯得神秘而高貴,古銅色漆的歐式大門對準噴泉的中軸線。薑小妮在丫鬟的指引下進入了唐芸的臥房。唐芸的臥房也好看得很,茉莉黃的流蘇掛簾像少女的秀髮垂到釉上透明亮的黑胡桃木地板,接縫處是規整的金邊。梳妝檯是銅製的,通體一氣嗬成,泛著粉光,上麵打磨的造型、刻的花路也是中國老師傅不曾有的手法。臥房裡最尊貴的當屬唐芸的那張洋床,也是茉莉黃的,和窗簾、床頭櫃以及櫃上的那盞琉璃燈交相輝映,搭配的多麼適應。
唐芸穿著兔絨睡袍在理一批新進的花色樣式。她招呼著薑小妮一起來挑選好看的衣裳。
“這一批都是紫雲軒的新品,你快幫我挑一挑,我要參加下禮拜的一個晚會呢!”
“什麼晚會呀?要這麼精心準備。”
“是一個萬國商人聯誼會,我爹爹好不容易把我介紹參加去呢!”唐芸說在興頭上,“小妮,這朵繡花好看還是這串珍珠好看呢?”
薑小妮望著梳妝檯鏡子裡的唐芸竟失了神……
“小妮,你是不是喜歡白弦張呢?”唐芸忽地發問,將薑小妮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啊……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我早看出來了,你對他的眼神可不一般,你能瞞天過海,卻瞞不了我這個智多星哈哈哈。”唐芸將食指點了點薑小妮的鼻子,薑小妮頓時羞紅了臉。
“可是他喜歡你吧。”
“他呀,或許吧。我們從小玩到大,真的很熟悉了!”唐芸若有所思,“但是他這個潑猴,媽姆說嫁給他就壞了!”
“我覺得白少爺並不同其他富家公子哥一樣浪蕩啊,怎麼就壞了呢?”
“弦張畢竟年輕氣盛,掌不了權……他於我而言,就是個小孩哈哈哈。”
薑小妮不知道回什麼,她發現有些美好看似五彩斑斕,卻充斥著浮華的闌珊,像一觸可破的泡沫,隻將美好埋葬在彼時。
可在薑小妮心裡,白弦張是會讓人心頭一顫的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