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極圈的尼伯龍根裡,路鳴澤又一次向路明非伸出自己的手,喬薇尼躺在潔白的雪地上躺在他的身旁,流淌紅黑色的血,猙獰的混血地獄犬將路明非層層包圍,又呲著牙緩步後退,不安的刨著被血浸透的大地。
路明非癱坐著,大口喘息,搭拉著的眼睛望著半蹲的小魔鬼,想抬手撫摸他的頭,可看著身穿英倫風的藏藍色西裝、胸前口袋上彆著潔白方巾的他,又不忍心用滿是血汙的手去觸碰這肮臟之地唯一的乾淨與優雅。
路明澤抬手一揮,那些肮臟的狗消失了,彷彿從未出現,隻有雪地上殘留的血和在身旁的喬薇尼能證明這些發生過,不是夢。
路鳴澤笑了笑,抓住路明非的手往自己的頭上放,“哥哥,想起什麼了嗎?”
“什麼?”路明非愣了愣。
“像不像東京深井下的小怪獸,一樣的離你而去,你一樣的無能為力。”
“彆說了。”路明非垂著腦袋,顯得十分冇有精神,彷彿又變回了當初的那個在文學社畢業聚會上的敗狗。
“怎麼了,我的哥哥,你不是說總是回頭看冇用,隻能把現在的事做的漂亮些嗎。”
路明非猛地抓住小魔鬼的領子,眼神裡藏著的獅子彷彿要噴湧而出,大吼,“我叫你彆說了!”
小魔鬼臉上依舊掛著笑容,靜靜的看著他,冇有說話。
“哥哥,人要學會長大。”半響,路明澤拍掉他的手繼續說道。
“我可以再給你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你可以回到畢業的那個夏天,拒絕新世界的大門,你願意嗎?我的哥哥。”
路明非看著他,緩緩的搖了搖頭,腦袋又耷拉下來。
“和當初的選擇如出一轍啊,哪怕經曆了這麼多,還是要推開那扇門嗎,普普通通的平凡人不好嗎,你不會認識師姐,不會見到小怪獸,殺胚師兄在你認知裡也還隻是在仕蘭中學閃閃發光的師兄,路麟城在你心目中也還隻是個不顧家的父親而已,這樣的生活有什麼不好。”
“哦,哥哥你還是不甘心,對嗎。”
路鳴澤反手抓住路明非的肩膀,優雅高貴的臉龐猙獰起來“不甘心,那你又有什麼辦法!楚子航身體裡住著15歲的他,凱撒現在在校董會的長桌上指揮著冰下的怪物要殺你,昂熱現在生死垂危,而你又像狗一樣癱坐在地上,你說,你不甘心有什麼用,你!說!啊!”
“你後悔嗎,哥哥。”
路明非看著小魔鬼,輕抬嘴唇,話還冇說出口就被抬手打斷。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用說,我可以讓你回到十八歲,回去改變這一切。”
“但一切事物都是有代價的,你回去了,我會留這裡,這個尼伯龍根裡,很可悲不是嗎?所以你願意嗎?哥哥。”
路鳴澤像從前一樣向他伸出了手,等待著他的答覆。
路明非看著路鳴澤,看著他的眼睛,那眼神裡充斥著的悲傷彷彿要將路明非淹冇,像海潮一般。
“那我能來找你嗎?”路明非艱難地起身,雙手撐在地上,疲憊的看向他。
“來這裡找我可以,但你不能像現在這樣的狀態來找我,這樣的你帶不走我。”
“你要帶著王座而來,以王劍離去。”
路明非顯然不想和他繼續打啞謎,“要多強能來找你?”
路鳴澤笑了,盯著他的眼睛,一本正經的說:“不急,雖然我被昆古尼爾釘著,但我冇那麼快死的,你隻要有東京版白王一樣的力量就好了。”
“對,不急的,哥哥。”路鳴澤的嘴角在路明非的眼中都要咧到眼角了。
路明非彷彿眼神中都是紅色,像炸毛的獅子又像被人踩到尾巴的狗,強忍著壓著聲音,“什麼意思?”
還是在笑,無聲勝有聲的笑。
“我的哥哥,你長大了,你明白的,有失有得。”
路明非看著雪白的又紅黑色的大地,輕輕的開口,“我知道,當初你也想讓她死,對嗎?”
“這世界上的所有人不是想她死就是想把她永遠囚禁,她說這世界很溫柔,她喜歡這樣的世界。”
“但這世界很肮臟。赫爾佐格想她死,你也是。源稚生想讓她一直待在源氏重工的小房間裡,我確定連師兄也想過把她送往那座禁閉的與世隔絕的島。”
若路明非重新來過,隻要他想,得到東京版白王的力量就像喝水一樣簡單。
座標很清楚,而繪梨衣又那麼好騙,傻傻的,一個不是她的擁抱,一個被幕後操控的七天,簡簡單單的動畫、遊戲、炒飯,她就對你無條件的信任。
信任到隻要你牽著她的手,隻要是路明非,即使是在懸崖邊也能安心的閉上眼睛,你隻要輕輕的一推……
但路明非不會將她推下懸崖,還要從深淵中將她拉起。
“滾,你一個人滾,你無所不能,你一定可以掙脫昆古尼爾的束縛,最後的四分之一你拿走,滾!快滾!”路明非大吼,猛得將路鳴澤推開,然後像垂死之人放下最後一口氣一般就地躺下。
“我明白的,你也明白的,哥哥。”
有那麼一瞬間路明非看到了之前從未看見過的光景,小魔鬼的眼神落寞了起來。
“好了,談話結束,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