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邊關糧倉,大火終於停了,裡麵所有的東西都已燒完,都指揮使魏道芝站在燒成廢墟的糧倉前,滿目瘡痍,一片廢墟。
兒子魏雲跟在身後,道:“爹,倉內四萬石糧食和八十萬斤草料全燒冇了。”
魏道芝麵無表情道:“知道了。”
忽然魏雲跪下,哭道:“爹,你罰我吧,是我冇有守好糧倉!”身邊糧官也紛紛跪下,一起請罪。
魏道芝轉過頭看著跪下的眾人,淡淡道:“當然要罰,跪著吧,就在糧倉前跪著,冇有我的命令,誰都不準起來!”
回去的路上,太仆錢順道:“大人,如今官軍災民耗糧甚巨,不出所料,半月後,整個大同府會陷入無糧之局。”
魏道芝擺擺手道:“回去再議。”
待眾人行至都指揮使大堂門口,忽然魏道芝大罵起來:“廢物,廢物,邊關糧倉竟被胡虜所焚,錢順,何華生你們可知罪?”
太仆錢順,太守何華生連忙跪在門前道:“下官知罪,請大人責罰!”
魏道芝滿臉怒容,搶過身旁衛兵的鞭子,朝二人抽去,奈何年老無力,抽了兩下便氣喘籲籲。
轉頭看向周圍,發現堂外眾兵,遠處百姓皆都驚懼不已,魏道芝忙收起鞭子,道:“都進去!”
錢、何二人驚魂不已,後背上的鞭痕火辣辣的疼,進入大堂,關上門,魏道芝道:“你們可知為何要在堂外鞭笞你二人?”
二人相顧,一起道:“下官治理不力,釀成大禍,理當該罰。”
魏道芝搖了搖頭道:“關外來報,胡虜洪太極率兵二十萬,正駐紮在二百裡外烏蘭察布。”
二人心領神會,道:“大人明察,剛纔堂外應多鞭笞幾下。”
幾人喝了一會茶,魏道芝道:“你二人離去,可知如何作為?”
“下官明白。”說完,兩人互相拉扯起來,不一會,衣衫官帽皆已散亂,神情舉止俱都惶恐。
魏道芝點點頭道:“去吧。”
二人走出堂外,匆忙整理衣衫,環視左右,未見車馬,怒道:“車馬呢?速速牽來!”
隻見二人焦急不已,來回踱步,不時大聲斥責左右。
良久,才見車馬牽來,怒道:“如此散漫,回去當罰!”
堂前衛兵,四處百姓皆都憂心不已。
落風山寨,落大頭坐在高位,下方兄弟俱都威嚴,此時山叔引著一人走入。
此人風塵仆仆,灰衣灰帽,仔細看確是都指揮使魏道芝的副官參事魏濤,幾日間樣貌就有了大變化,變黑變瘦,更變老了。
魏濤抱拳道:“落大當家。”
落大頭並未動彈,而是朝下問道:“你是何人?”
“在下羅平,朔州一商人,今日路過貴寶地,想請落大當家幫忙。”
落大頭笑道:“想請我幫忙?你可知我落山虎平素喜好殺人放火,姦淫擄掠,你不怕我殺你全家,劫你財貨?”
魏濤直視落大頭,道:“在下久聞落大當家快人快語,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是性情中人。實不相瞞,在下乃朔州糧商,聞聽大同府糧秣奇缺,便想運些糧食過去,既可救人,又能賺些銀兩。”
魏濤環視左右繼續道:“當然落大當家的好處肯定少不了,殺我劫財,猶如殺雞取卵,一次取儘,不能長久,若大當家與我合作,保我路上人貨安全,則今後錢糧源源不絕。”
落大頭此時才正眼看他,道:“此事不急,羅兄模樣,想必餓了,去備些飯食,咱們吃飽再議。”
山叔帶著魏濤離開,落大頭看向底下兄弟,問道:“兄弟們覺得如何?”
眾人議論紛紛,福伯首先開口道:“此事於山寨最大的危險便是此人聯合大同府都指揮使魏道芝裡應外合攻打山寨,但就算如此,和以前魏道芝的討伐也並無不同,而且現在大同府災情嚴重,前幾日邊關糧倉被毀,若是此時攻打我們,實屬不智。”
等福伯說完,林大上前道:“大當家,朔州到大同一路有山寨八個,其中六個隻是些流民,並無實力,送貨的人多就可將他們嚇跑,我們最大,還有一個便是惡狼山寨,有一千多人,雖然不能和我們比,但也有些實力。”
落大頭看向所有人,道:“看樣子大家還是希望和他合作,有長期的銀子可以賺。”
見無人反駁,繼續道:“此事我們不急,先等它兩日,等他們著急了才和他們談。”
說完,便叫林二寫封信,就一句話:“過幾日,落山虎拜訪。”
眾人散後,各回各家。
到家,落大頭見秦清兒已準備好飯食,坐等他回來。
吃著饃,落大頭問道:“你在朔州待了多長時間?”
“三年。”秦清兒低頭回道。
“我聽說南方和北方的吃食不同,你在這邊可還吃的慣?”
“妾不挑食,能飽即可。”
“嗯,明天我要出去幾日,你在家好生待著,有什麼事找福嬸和山嬸幫忙。”說完便將最後一口饃吃下,起身走了。
看落大頭離開,秦清兒將饃餅切成小塊,一個一個送入口中,輕輕嚼著,用水噎下。(古人很注重保護牙齒,那時窮人短壽很大原因是牙齒壞了,吃不了東西所導致)
落大頭離開直接去找胖頭孫,胖頭孫原名孫過雲,兩人年齡差不多,因為腦袋大的緣故,從小關係就很好,孫過雲臉上肉多,肉乎乎的,所以大家都叫他胖頭孫,而落大頭純粹就是頭大。
此時的胖頭孫正在山道上,看著這條朔州到大同的必經之路,有些頭疼。
“胖頭,這條道有冇有問題?”落大頭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胖頭孫轉頭看去,道:“大當家。”
等人走近,胖頭孫繼續道:“有點難辦,這條道開始的地方在惡狼山寨的範圍,平常我們兄弟來去自是無礙,但運貨的話,會有些麻煩。”
“你帶多少兄弟過來了?”落大頭問道。
“五十八人。”
“這裡有封信,安排些兄弟送惡狼山寨,另叫八百兄弟,明早我們一起走一遭。”
當再次回家時,天已經黑了,同樣秦清兒也做好吃食在等著。
見她如此,落大頭說道:“以後晚了,自己先吃,不用等我,有可能我不回來。”
“嗯。”
今晚的飯食有些豐盛,半隻雞,兩碗青菜,兩張大饃,還有一碗粥。
看她不吃饃,隻喝粥,便問道:“吃不慣饃?”
秦清兒點點頭道:“吃饃容易撐住。”
落大頭看著秦清兒,忽然笑道:“你太瘦了,趁現在有糧食,將自己吃的胖胖的,最好和胖頭孫一樣。”
本來秦清兒臉上隻是微紅,被落大頭一說立刻紅的跟番茄一樣,著實誘人。
最後秦清兒也隻是喝完碗裡的粥,吃了幾根青菜,飯量著實太小,看得落大頭連連搖頭。
晚上夜深人靜時,落大頭忽然抱住秦清兒,獰笑道:“老子可不會心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