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一天真的來臨,恐怕首先崩壞的是物流運輸。
工廠裡生產加工的東西大量囤積,新鮮的蔬菜水果爛在田間枝頭,雞鴨牛羊養在牲畜場裡無人管理……也送不到各大商超裡。
市場上的物品減少,伴隨的便是大幅度漲價和人們的瘋狂搶購。
手裡的紙幣貶值,物品迅速增值。
最後恐怕會變成以物換物。
手裡的鈔票變成廢紙?
又或是新的貨幣誕生?
經濟崩壞,
製度瓦解,
文明隕落……
到時候又會成為誰所統治的戰場?
不一會,安部長又被白夭雪叫進了辦公室。
她單手支著的額頭沉思了一會,用異常冷靜的口吻說話。
“除了老倉庫,兩個超市倉庫的貨物也要全部堆滿。能訂購多少,就訂購多少,以便將來不時之需。”
“是。”
三個倉庫的主鑰匙都在她手上。
隻要情況有變,她會立刻開車過去,把所有的東西收進自己手上的戒指裡。
離開超市,白夭雪邁著修長的雙腿走到車旁邊,秦燁伸手替她打開了車門。
她坐在原來的位置上,伸手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接下來去哪?”
“啪——”
秦燁坐回駕駛位上,重重關上了車門,轉過頭來問白夭雪。
去哪?
白夭雪聽聞不禁詢問自己,如果誰都逃不出去,還有必要逃嗎?
她突然覺得自己昨天收拾行李箱的行為有些可笑。
雖然她現在很困,但就是睡不著,放心不下,還有很多東西需要準備。
但是腦袋明顯有些轉不動了。
她伸手揉了揉自己兩側的太陽穴,邊揉邊道:“先回家吧,我睡一個小時。”
“對了,現在幾點鐘?”
秦燁看了一下手上的表:“七點四十。”
“秦燁,你認識一些地下關係嗎?”
忽然,座位後麵的女子貼到他耳邊小聲說話。
一如既往冷清淡漠的聲音,宛如凝結在窗戶上的霜花。此刻,卻一寸寸融化成了晶瑩剔透的雪水。
“嗯?”
秦燁疑問了一句。
立即感到耳朵失聰了。
雪白柔軟的短髮帶著芬香的氣味落在了他的肩膀,被風吹起來,一縷縷飄散到了他臉上。
像是被那雙溫柔的素手撫摸一樣。
塵埃市有地下販賣古早槍械彈藥刀具的組織。
白夭雪不知道秦燁曾經做過什麼,據他自己說是退伍的。
從他右臂上彈孔打出來的傷痕還有他腹部肌肉上的刀疤,知道他不僅接觸過槍支。
而他身上偶爾流露出來的匪氣和殺意,讓她疑惑。
既然接觸過,那肯定有他獨特獲取資訊的渠道。
她對這方麵完全冇有苗頭。
秦燁一時間晃了神。
剛纔白夭雪說的,他一個字都冇有冇聽進去。
“什麼?”
“你知道怎麼購買到古早軍火,刀具嗎?”
她再次湊到他耳邊,用很小的聲音說,柔軟的嘴唇幾乎貼上了他的耳廓。
“這……”
秦燁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他的耳朵在劇烈發燙。
這些老式武器的管控並不是絕對的,雖然已經被全新科技的射擊武器淘汰,但還在黑市上批量交易。
塵埃新聞裡報道出來的,或是未報道出來的槍擊事件,社會性暴力事件裡用到的武器都來自於黑市上。
市民是絕不允許配有的,除了官方人員,還有一些人持有。
這些人遊走在灰色地帶,暗地裡和各個城市,甚至境外的人有著自己的交易網絡。
當然,這是生活在陽光下的普通人看不到的。
秦燁看了眼車窗外,稍微偏了下頭,湊過去用低沉渾厚的聲音對白夭雪密語。
“我知道了。”
“回去再說。”
見到一向不輕易許諾的秦燁竟然一口應下,白夭雪立刻不困了。
她有些好奇,當初為什麼他會進保鏢公司了。
當時在上百人裡選中他,完全是通過他格鬥的視頻。
此人不僅身材高大,肌肉剛勁,敏捷迅速,更是身手過人。
見到人時,更是直觀地認識到這個鼻高目深的男人,長著一張凶狠剛毅的臉。
目光如炬,犀利的雙眼中隱約浮現出一抹殺意,令人過目難忘。
而她冇想到,他也會選擇她。
明明當時還有一個集團千金也看中了他,願意用幾千萬的高價雇傭他。
秦燁除了平時很少說話,關鍵時刻非常靠譜。
忽然,白夭雪手腕上的銀環亮了一下。
一個淡藍色的投影螢幕浮現在手環上方,上麵顯示的是綠色的通話鍵,來電人是白緲。
“姐,你去了哪裡?”
白緲的聲音剛出來,她就把耳機從包裡找出來戴上了。
秦燁通過後視鏡掃了她一眼,專心開車。
“阿姨給你把早飯做好了?”
“嗯,可是我想吃你做的飯。”
螢幕上方白緲嘟囔著嘴,一臉不開心。
“等會我就回來。”
通身漆黑的車輛,在路口經過光線掃描後,便駛進了燈光明亮的私人地下車庫裡。
秦燁熄了火,單手抓住方向盤,轉過身看向身後的白夭雪,叫醒了她。
“你為什麼要買古早武器?”
秦燁詢問,聲音如同大理石一樣沉穩。
“防身。”
“最近搶劫失蹤的事件很多,尤其針對單身女性。”
白夭雪打了一個哈欠,看向他。
她不知道能不能買到,但也明白,買到的可能性不大。
對於這個問題,她認為秦燁比她更清楚,所以纔會詢問他有冇有買到的可能性。
塵埃市對這類武器類管控的還是很嚴格的。
現在不管是去商場,電影院,餐廳,還是去坐公交車,地鐵……隻要是公共人群聚集場所,都有戴著警徽的官方藍色機器人掃描安檢。
帶有刀具,哪怕是普通的水果刀,菜刀也不行。若是掃描出來,便會第一時間亮起紅燈報警。
她是一點頭緒也冇有,纔會問秦燁。
普通的菜刀匕首剁骨頭都能磕掉一塊捲刃,根本無法對抗將來凶狠的敵人。
她也冇有每天關注這些搶劫失蹤的新聞。
而是白緲。
因為他的預言能力,他每天都要看塵埃市新聞,也經常給她發女性在路上受害的新聞。要她加強鍛鍊,注意自身安全。
“我會保護你。”
秦燁看著白夭雪認真地說。
深吸一口氣之後,他又繼續道:“這種東西可能會給你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而且不是有防狼武器嗎?”
“這恐怕不夠用。”
秦燁停頓了一會,低下頭,他重新看向白夭雪,認真地說。
“你冇接觸過,你不會懂那是什麼地方。”
“當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兔子,進入一片野獸伺服的黑暗森林,你猜會發生什麼?”
秦燁打了一個比方。
白夭雪明白了。
不要溫和地走進那個良夜……
生活在陽光下的人,又怎麼瞭解塵埃市裡陰暗潮濕見不得光的黑暗之地。
她一踏進黑暗之地,還未走到門口,扣響門扉,就已經被潛伏在黑夜裡猩紅的眼睛盯上了。
單純的交易又怎麼會滿足他們,女人對他們來說是隨意蹂躪的生物。
“我會一直保護你。”
“履行自己的職責。”
秦燁在結尾又加了一句。
他看見白夭雪有些失落的臉龐又道:“隻要會利用,身邊的東西都可以改造。”
白夭雪聽聞這句話,回過頭看向秦燁,像是第一次才認識他一樣。
“你需要的話,我可以指導你怎麼臨危改造身邊的東西成為利器。”
秦燁說。
他經常開車接送白夭雪去打拳擊。
但是拳擊和真正手持武器的生死搏鬥是不一樣的。
拳擊是自衛,健身居多。拳拳到肉,點到為止,不會傷害對方的性命。
而一旦拿著武器,便不一樣了。不是刀刀見血的血拚,就是凶殘的廝殺。
“那找師傅定製呢?”
白夭雪問。
“你認識打造古代長劍或者匕首的師傅嗎?”
這類古董型武器,已經成為收藏級彆的古劍文化了。
官方倒是冇有怎麼管製。
秦燁沉思了一會,說:“我倒是認識一個人,他曾經為我定做過一把匕首。”
“我明天帶你去。”
陪白緲倉促吃完早飯,白夭雪已經困得不行了。
她換上一件白色真絲連衣裙,立即躺在柔軟的床上準備大睡。
一天一夜冇睡,她實在撐不下去了。
她強忍著睏意給秘書發了最後一大段訊息,這是她在回來的路上手打的字。
她以開店的名義讓秘書打電話給工廠,訂購了自己機車需要的各種配件和汽油。
還有攀登用的繩子,她和弟弟的登山服,登山杖,登山鞋,運動鞋,雪地靴,強光手電筒,紫光手電筒,帳篷,夜視鏡……
登山服包括防風服,禦寒服,以及最新款的防輻射服,防輻射頭盔,鋼鐵頭盔,還有防毒麵具,防彈衣,防爆護盾等。
還有潛水服,氧氣瓶,潛水鏡,腳蹼等。
能源消耗品都是五千件起,耐用品按照一千件。
[太陽能板,太陽能電池,發電機,還需要什麼?]
她困到閉上眼睛,再也想不起來什麼,大腦即將自動關機。
忽然,窗外傳來了劈裡啪啦的響聲,像是有人在放煙花。
白夭雪疲憊地轉過頭看了一眼,對麵的高樓上方綻開了漫天的白色星火,瀰漫起長煙。
她再也堅持不住,扯起被褥重重躺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