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阿爹,您想讓我去?”莫拾顏顫抖著問出這句話,她不知道那日早朝後到底發生了什麼,隻見阿爹的眼眶是熬了一整夜的紅腫與疲勞,還有早就晾乾在臉上的淚痕。她撫摸著阿爹漸漸長出白髮的兩鬢,眼中瞬間凝了兩顆珍珠大的淚滴,順著臉頰滑了下來。
“顏兒不哭,顏兒不哭,你若不願,阿爹……”
“阿爹,顏兒願意去,若顏兒去了,阿爹是不是就可以放手做阿爹向左的事了?”莫拾顏搶著答道。“阿爹,顏兒不知為何,一途上京,卻再也回不去我們清湖的家了,阿爹可能答應顏兒,若有朝一日,阿爹做完了想做的事,一定帶我回清湖,好嗎?”
“好,顏兒放心,阿爹一定會讓你和你娘回清湖,回我們的家去。顏兒回去休息吧,夜深了,阿爹想休息休息了,顏兒早些休息。”莫聞說著,就將莫拾顏往房間外趕,被哭的不成樣子的織夕接回屋子去了。莫聞忙不迭地吹滅了房間的蠟燭。黑暗中,莫聞久久難以入眠,他自知關於顏兒的訊息必是從宮中傳出來的,這是聖上在逼他做決定,而以顏兒的訊息作為,則是警告他。“顏兒,對不起,阿爹可能冇辦法實現諾言了,顏兒,阿爹再也保不住你了……”
翌日一早,莫拾顏早早叫起了織夕為自己梳妝,今日,恰好是十日之期,原本,這一天我該踏上回清湖的路上了,原本就快見到阿孃了。莫拾顏心裡暗想道。“姑娘,我們要去哪啊,你平日最不愛梳妝打扮,為何今日如此盛裝?還有,姑娘,你真的要進宮嗎?”織夕邊收拾邊問道。
“織夕,將我行裝最下麵的一條紅色衣裙拿出來,那是阿孃親自給我繡的衣裙,我們穿它,今天去汴河邊逛逛。”說著,拿下了平時常帶著的紅木簪,換上了一支金色的步搖。
“姑娘,你今天為何看著如此奇怪,這眉也不是平常的畫法,今天的口脂也塗得厚了些,不過搭配這一身紅裙倒顯得整個人端莊了些。”織夕一路上蹦蹦跳跳的說。“臭丫頭,你是說我平常不端莊嗎?”莫拾顏回懟了一句,織夕努了努嘴。還是叭叭的說個不停。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汴河邊,隻見河邊桃樹下依舊站著一位翩翩公子,不過今日換了藍色的衣衫,也束了發,一改書生模樣,倒更像是一個富家公子,明明心機深沉,偏長了一張人畜無害的臉。
莫拾顏嘲諷了一下自己,便快速向他走去。“臣女莫拾顏拜見陛下。”織夕哪裡知道眼前的這位公子是當今聖上,隻是嚇得不敢說話,呆呆地跪在一邊。荀韌止連忙拉起她,也發現她今日與往常有很大不同,隻是明明是同一張臉,為何給人的感覺差彆如此之大。之前的莫拾顏雖不施粉黛,但眼睛裡和骨子裡的那股勁頭令人心生喜愛,而今日,隻是衣妝不同,但人的感覺卻也大相徑庭了,荀韌止不解。
莫拾顏回頭看到織夕還顫抖的跪在地上,便起身去扶了她起來。“織夕,去城門下等我,一會兒我們去城內,我帶你吃點好吃的。”聽到自家姑娘這樣說,織夕這才慢慢的退下了。齊公公也識相的自己退下了。
“如何,十日之期,如何抉擇?”荀韌止問道。
“陛下心裡早有答案,何必讓我在這做跳梁小醜,陛下以我的家人威脅我,威脅我父親,還在這跟我談選擇,我早已冇得選了不是嗎?”莫拾顏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哼,我何曾逼迫你了?莫姑娘,這話可是要說清楚的。”
“陛下當日早朝留我父親說了什麼,我自是不知道,但這坊間的傳言,如不是顏相,臣女也是實在想不出除陛下外的第二個人膽敢傳陛下的謠言。阿爹待我如珍寶,如不是情不得已,絕不會讓我進宮去,而阿爹這樣,顯然阿爹心裡認為宮裡是比阿爹身邊更安全的地方了。既然如此,我又有什麼理由不進宮去呢?這一局,我一開始就輸了,是我把朝局想的太過簡單,總以為隻要阿爹辭官,再也冇有事可以叨擾阿爹和阿孃了,陛下,你贏了。”荀韌止看著女孩的目光落在遠處,他試圖去尋找女孩的目光落在哪裡,卻在女孩一話結束後,倏忽對上了女孩看向他的目光。一瞬間,荀韌止的內心竟閃過一絲愧疚,還有一絲,不甘心。
“我從未和你賭過什麼,若你認為這是一場對局,就當做是我這大你三年,教你的人情世故。”荀韌止說過話趕緊將頭扭向另一邊,生怕對麵的女孩發現了什麼。
“既如此,受教了,陛下。”女孩轉身向城門口走去,召喚著丫頭一起向城中走去。
“陛下,我們也回去吧。”齊公公道。
“等等,我們也進城去吧,跟著她們。”荀韌止望著女孩的背影,無意的就這樣說出這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