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的夏天總是有很多晴天,濱海的鄉村即便天氣很炎熱,但空氣夾帶著豐足的水汽在樹蔭下也十分涼爽。幫家人農忙完這個星期的蒲航英就要去讀高中了,整個夏天航英都在幫父母忙活著諸如拔花生、鋤草、放牛等農活。
航英是一個內向的孩子而且從小就比同齡孩子顯得白,父母一度以為他患有白化病,去醫院檢查後冇有發現什麼問題。過於白皙的皮膚導致他總是被村裡小孩嘲笑為“小白臉”。
小航英很自卑而怨恨自己為什麼那麼白,有一段時間他總是暴露在太陽下。彆的小朋友上學都戴著帽子唯獨航英不戴,他不願意做小夥伴眼中的小白臉。
經過兩個月的“努力”航英的確黑了很多,但和其他小夥伴站在一起,他還是那個最白的那個。冬天過後他又白了回來,就跟田裡的盛開的蒲公英一樣的白。
他很苦惱,但也無能為力,經過幾次夏冬他便放棄了,從此“小白臉”這個外號也伴隨了他整個童年。
航英最喜歡和父母去田裡玩耍,田野裡能看到那一朵朵盛開的蒲公英,每次他都會低著頭側著臉,抑或摘下一顆放在陽光下觀察,然後順著風的方向嘟起小嘴用力一吹,看著種子花瓣飄走。
為什麼他那麼喜歡蒲公英呢?他也不知道,隻是在他模糊的記憶裡母親曾經抱著他站在田野上看著父親,當父親走過來時手裡拿著一把蒲公英,或者是因為他的名字和蒲公英太相似。
明天就是高中開學的日子,航英堅持幫母親乾完最後一天的農活,身高175的航英體重卻隻有55公斤,像個竹竿!航英家裡條件一般,而且初中三年在學校的艱苦生活導致這個孩子營養不良,在親戚眼裡似乎有些病態,父母也冇有很好的辦法,僅僅是開學前的一段日子裡多買些肉給航英吃。
航英跟著瘦小的母親在田裡揮舞著鏽跡斑斑的鋤頭,航英動作很是嫻熟,一看就知道經常乾農活。航英的母親冇讀過什麼書,一輩子以種田為生,她隻希望航英好好讀書,以後找個好工作,不用像她那樣過著地裡刨食的活。
在母親眼裡航英也還算爭氣,錄取通知書下來的那晚以往不善言語低調的母親居然逛遍了整個村子,見人就說航英考上了縣裡的高中,村子裡的人也附和著誇航英有本事,縣城的中學都能考上。航英母親聽著可開心了,因為村子裡的這些年來也不過出過一個大學生,其他孩子基本上讀到初中就輟學打工了。
晚上,父親特意買了一條魚回來,還有肉,航英記憶裡隻有過年纔有如此豐盛的飯菜。乾了一天農活的航英饑腸轆轆,看著眼前的美食直接吃了5碗飯,撐漲的肚子圓圓地像個皮球。
航英滿意地摸著自己的肚子,想著以後的日子如果每天都有肉吃就好了,遺憾的是父親一天隻給他10元錢夥食費,大概率是不能吃上什麼肉的。不過航英並冇有覺得很苦,不富裕的家庭讓航英已經習慣這種一個月都吃不了幾次肉的生活。
這麼多年航英一直對自己的名字很好奇,因為蒲公英這個外號伴隨自己很久了,每次新環境後航英都很開心冇有人知道他蒲公英的外號,但是不久後這個外號又莫名其妙被叫了起來,就像姓包的小夥伴,無論男女,總有一個“包子”的外號。
航英母親用方言對航英說那是個很好聽的名字,而且蒲姓,自然就取名蒲航英了。
17年前的一個夏天,航英的母親大著肚子,估摸著近些日子就要生了,可就是閒不住,還想著去地裡乾活。
“你都快生了,還乾什麼活!”
航英父親假裝生氣嗬斥住了她,然後獨自拿著農具走了出去,到了門口還轉頭交代她好好呆在家裡麵。
航英母親也隻能乖乖的坐在院子裡的,一邊摸著肚子,一邊想著為這個即將誕生的孩子取個什麼名字。
時間過得很慢,無聊的她還是決定走去田地看看,手裡拿著保溫瓶剛煮的紅薯湯給愛人。航英爸看到她,趕忙把鋤頭放到一邊,跑了過去扶著她坐在田埂上!
“都讓你在家裡了,你還來!”航英爸埋怨她,手裡接過紅薯湯小心翼翼喝著,還不忘餵了這個大肚婆一口,在陽光藍天白雲綠草飛鳥的映襯下顯得十分恩愛。
“你想學村裡的三嬸年輕時在地裡就把小孩生下來嗎?”航英爸繼續埋怨,隨後他決定今天就先乾這麼多農活吧,剛起身要去收拾農具聽到大肚婆的喊叫。
“唉,唉!肚子疼,是不是羊水破了,好痛!”航英母親剛想起身意識到不對,現在的感覺跟她5年前生航英姐姐時一模一樣。
就這樣航英出生了,當然不是在地裡出生的。航英父親見狀慌忙喊在地裡乾活的同鄉一起把航英母親送到了醫院,生完孩子後父親發現她手裡還緊緊拽著一朵蒲公英!父親看著散開的蒲公英決定給這名剛出生的小傢夥取名:蒲公英。
航英母親覺得公字不好看,就把“公”字”換成“航”字,用當地的方言去讀“蒲航英”和“蒲公英”的讀音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