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縣內在昨日經曆暴亂之後留下的隻有空中漂浮的殘葉和夾雜著腥臭的空氣。
劉毅周駕車行駛在前往水磨鎮的道路上,得益於前一日的管控,路上冇有一輛汽車。
後備箱的兩具屍體由於顛簸的山區公路相互碰撞,劉毅周皺著眉頭猛踩著油門,另一邊用手機反覆撥打著李冷的電話。他終於明白縣委辦的工作人員對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了,在對A國的資訊采集中,檔案上是這樣描述的“在感染病毒的某一個時間節點會產生前所未有的突變。”
車輛行駛到半路上,劉毅周似乎聽見後備箱有響動,像那種骨骼關節扭曲發出的脆響,還有濃稠的液體被翻攪的聲音。他反覆的回頭觀看,並冇有發現有什麼異樣,心裡覺得自己一定是精神失常出現幻聽了,於是打開車窗張開嘴,讓鄉間清新的空氣鑽進肺泡。
“嘔~吭吭……吭…”
“乓乓…乓乓乓乓……”
劉毅周這次肯定自己冇有幻聽了,隨著巨大的響聲車輛也出現了輕微的晃動。
在路邊停好車後他看見後備箱的鐵皮已經出現了不規則圓形凸出,劉毅周抽出腰間的警棍,彎腰探著身子打開了後備箱。
“嘔~”後備箱兩具屍體摔在地上,嚇得劉毅周後退了幾步,縮緊了肌肉向前猛然地揮出警棍,打在女喪屍的頭上。
“啪……”女喪屍頭顱凹了進去,血液順著警棍流了下來,劉毅周再次揮動警棍,在連續打擊下,灰紅色的人體組織物濺射在他臉上,女喪屍隨即倒地。
劉毅周向後奔跑了幾步,脫下警服擦拭了臉上的組織物,眼前還有一個冇有解決,但他下不去手。那一個除了身體較矮小外,與女喪屍並無太大差彆,劉毅周皺著眉頭,手臂由於劇烈的運動顫抖著。他盯著自己的兒子,心裡做著思想鬥爭。
在經過幾十秒的思考時間後,劉毅周抬腳踹翻了麵前的喪屍,迅速用警服按住喪屍麵部,轉身用警棍隔離著眼前反向揮舞的血手,他就這樣拖著自己的兒子回到了車旁。
劉毅周停頓了幾秒鐘,深呼吸了幾口,轉身正麵對著喪屍,取下警服,快速的綁住了喪屍的雙手,然後倒著提起腳扔進了車內。
回到車內的劉毅周撥打著朋友們的電話,想要問一問現在的情況,但無論怎麼撥打,好像都是石沉大海,冇有回答。
繼續行駛了半小時後車輛進入了水磨鎮,他知道李世的奶奶家在這裡,因為這裡曾經是他和李冷結婚的地方。
十多年前他在這裡和李冷的婚禮上與眾人推杯換盞,他們兩是從高中戀愛到結婚的,長時間的相伴讓一切的到來都那麼順其自然。
他在李冷的家中一直是一個好丈夫的角色,但他在一次執行任務中,接觸了一名受害者,由於頻繁的交往,他們產生的關係。婚內的偷腥讓他嚐到了一絲不同於熟悉的味道,以至於後麵多次嘗試。李冷發現後提出了離婚,他望著這裡,最後一次過來是為了哀求她的。那時候芸芸還小,李冷因為顧及到他的工作,並冇有給任何人提及這些。
一幕幕場景猶如走馬觀花般的出現在了劉毅周的腦海中,他冇有想到自己還會再來這個地方,他覺得自己開啟了新的生活,後備箱裡自己的兒子就是新生活的一切,現在什麼都冇有了,來到這裡隻是為了李冷電話裡的請求。
在劉毅週迴憶當初的種種事蹟時,一股鋪天蓋地惡臭飄來,劉毅周在車內都被熏的乾嘔,他下車看見鎮上學校的圍欄正在被一群喪屍衝擊著,黑紅血液順著屍群形成細流,想要汙染每一寸土地。有不少前麵的喪屍被後麵的屍群擠壓變形後翻滾出學校,在龐大的屍群麵前,伸縮門顯得弱不經風,搖搖晃晃的快要被擠倒。
劉毅周瞪大了眼睛看著屍群,眼前的場景伴隨著惡臭的空氣讓他懷疑自己正身處腐爛的國度,似乎腳下的土地也將要滲出黑紅的血液向上湧起包裹住他。劉毅周使勁呼了自己一巴掌,心裡暗罵一句“糟了!這他媽肯定是隔離點。”
劉毅周心裡想著李世家離這裡隻有幾百米,如果芸芸還活著,他要趕在屍群出來之前接到孩子。還未等屍群衝破伸縮門,他便上車趕往李世家。
一分鐘不到的時間劉毅周就到了大門外,迎接他的是屍變的李兵和陳環,還有光腳咆哮著衝出鐵門的李世和李道。
劉毅周馬上衝著聯兩人一聲:“柿子!刀子!上車,快一點!往這邊跑…彆他媽往回跑了。”
李世和李道聽見活人的聲音也冇反應過來是誰,忍著腳上的劇痛就跑向了車裡。
兩人坐在車裡,大口喘著氣,李世上氣不接下氣得問:“劉……呼……呼……劉叔,你怎麼……來了,我姑姑她已經……”
李道感覺背後有人在抓靠背,猛的一下跳了起來,“乓”一聲頭頂在車頂。
“哎喲,臥槽,劉叔什麼他媽的東西在後備箱?你不會要當喪屍獵手吧?”
劉毅週迴頭口水橫飛的罵道:“你們彆他媽廢話了,老子要開車了,等會兒再和你們說,馬上一堆屍體就要出來了。”
說完劉毅周便準備開車到稍遠的公路邊後問兩人這裡的情況。
李道嘟囔著說“劉叔,那是喪屍,你都冇搞清楚,屍體咋會動嘛。”
李世一巴掌呼在李道頭上說:“你話是不是說不完!”
李道一隻手摸著腦袋低著頭也不說話了,另一隻手摳著粘在腳板上的石子。
劉毅周停好車後回頭嚴肅的問兩人:“芸芸呢?你們其他人呢?”
李世沉默著不說話,李道抬頭回答道:“叔,芸芸已經……唉…叔冇辦法,這他媽病毒不認人啊,芸芸那麼可愛,這傻逼病毒咋…咋下的去手,真他媽的傻逼。”
劉毅周心裡像是被人重重地擊了一拳,一口氣堵在胸口出不來。他想起後備箱自己的兒子,還有李道口中自己的女兒,清早給自己打電話的李冷,甚至倒在自己手下的妻子。
他崩潰了,掩著麵緩緩地趴在方向盤上抽泣著,一個剛強、世俗、圓滑的男人在這一刻,種種情緒像開了閘的洪水,再也冇有什麼能夠阻擋,轟隆隆咆哮著拍打著劉毅周心理的堤壩。
李世點燃一支菸,伸手遞給劉毅周,安慰著說:“叔,我們都很難過,能遇見你,你能再遇見我們已經很幸運了,你看學校裡那些人,他們和我們一樣,唉…誰冇有家庭呢。”
李世說完下車雙手撐在公路的圍欄上,鼓起的眼睛裡恨著眼前所有的一切不再說話。
劉毅周抽菸李世給的煙對兩人說:“柿子,刀子,你們兩在這裡等我,有危險就跑,我把警棍就給你們,手槍你們不會用我就不給你們了,我去把芸芸接出來,你們的爸媽我冇辦法,我一個人也做不到。”
李道聽見劉毅周的話跳出車說:“劉叔我和你一起去,芸芸是我的妹妹,你就彆說有的冇的了,我豁達的一批,要是意外死了我也不怨誰,反正活著也冇啥意思了,他媽的,走吧,老子硬要弄死這些狗日的喪屍。”
劉毅周被整的哭笑不得,說:“刀子,你彆給我來這一套,你和你哥待在這裡,我一小時內回不來你們就走,車上有泡麪和礦泉水,你們等會兒把收音機打開聽一聽,如果不是最壞的情況,應該會有廣播。”
李世握著拳頭瞪著劉毅週一字一句的說:“劉叔,走吧,一起。”
劉毅周砸吧砸吧嘴,拿出煙給兩人一人一支說:“好吧,抽根菸咱們就去,等會兒刀子你來開車,柿子你負責製定好路線和阻攔外麵的多餘喪屍,我進去接芸芸,如果我有什麼意外,不要等我,如果你們有危險,立馬開車走,聽見冇,還有,我和你姑姑的事,是我對不起她,讓你們誤會了這麼久。”
說完三人就上車返回李世家,劉毅周脫下身上的襯衫,扭成一條繩子想要複刻公路上的動作。
車子再一次經過學校時,搖搖欲墜的伸縮門中間已經垮塌,大量的喪屍被汽車的聲音吸引了過來,成群結隊地尾隨著劉毅周他們。
到達李世家門口後,劉毅周看見那些熟悉的人,光著腳披著頭髮在街上遊蕩的李冷,由於雙腿折斷在地上攀爬的李芸,還有用頭顱狠狠地撞擊著捲簾門的李義,這些熟悉的人讓他心中的不安又上漲了幾分。
他打開車門對著兩人說:“我要去了,記住我說的話。”說完就向李芸的方向衝刺過去。
李道和李世界在車內看見自己的爸媽的樣子沉默不語,他們經過半天的磨練,已經對這種場景有了一個心理預期,心裡冇有第一次看見這片情景的時候那種衝擊心靈的恐懼感了。
劉毅周在奔跑的途中,街道上的喪屍全部被他吸引了過來,向著他的方向快速扭動著。李道看見劉毅週一隻腳踏在李芸身上捆綁著李芸的手時,那個趴在地外的喪屍揮著已經露出手指骨骼的血手挖向劉毅周。
“劉叔!”李道大喊一聲,開門下車衝向劉毅周,在喪屍距離劉毅周隻有半步的時候,李道用早上填充棉花的手臂阻擋住了血手,但巨大的抓力,讓他強製彎下了腰。
劉毅週迴頭喊道:“刀子走啊!我弄完了。”
李道脫下外套,擺脫了喪屍的手臂後與劉毅週一起向著車的方向跑去。
李世在前麵拐角處喊著:“快點刀子!伸縮門塌了,屍群快過來了。”
李道發動汽車接上李世後看見眼前猶如蝗蟲一般的屍群心裡默唸著:“衝出去衝出去衝出去。”
李道一邊念著腳下踩死了油門,在經過屍群時汽車應該是撞上了喪屍,強大的偏向力讓汽車以S形衝了出去。
……
“劉叔,原來你後備箱還有個小孩,下一步怎麼辦啊?”李道坐在柏油路上摳著腳問道。
“有聲音了有聲音了!劉叔!刀子!”
李世在車內興奮地喊著兩人的名字。
“各省以中心城市……嗞……基點…嗞…”
“這他媽也聽不清啊。”李道一巴掌打在快要脫落的中控台上。
“S省以D市西北方靠山為臨時倖存者聚集地。請各位收到通知的人攜帶身份證前來……磁…如果你未感染CD-18病毒,請前往各省倖存者臨時聚集地,我們提供食品、藥品、安全等,全國聚集地名單會後續公佈,請你儘量15日內到達……”
劉毅周對著兩人,指了指前方,說道:“走吧,柿子,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