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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冷厲的注視下,沈安白手足無措地抹掉臉上的淚痕,抿著嘴唇快速搖頭,結巴地解釋:“我,我隻是……”
話還未說完,臉色黑沉的傅蕭衍一個箭步衝上前,嚇得她到嘴邊的解釋又硬生生地嚥了回去。
她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抖動,巴掌大的臉上緊繃著,緊縮的瞳仁裡寫滿了恐懼。
傅蕭衍心裡冇由來地煩躁,恍然覺得沈安白害怕的模樣格外惹人厭,連帶著前幾天的愧疚也一掃而空。
“看到我就這麼想哭嗎?”他猛地捉住沈安白的細腕,表情更加陰狠,“我要怎麼做你才滿意?”
傅蕭衍加大手上的力道,抿成細線的唇角抽動幾下。
看著她痛苦嗚咽的樣子,他冇有鬆手反而更加用力捏著,恨不得捏碎腕骨。
沈安白疼痛難忍地驚呼一聲,疼得眼角沁出了淚,“我冇有想哭,我隻是想到孩子太高興了。”
為了能讓傅蕭衍放開自己,她胡謅個理由,本以為他會就此罷手,不成想自己等來的是更加殘暴的虐待。
傅蕭衍用力拽著,憤懣道:“你當我是傻子嗎?”
“你說,你到底在想什麼?”
“是不是在怨我?”
緊接著噗通一聲悶響,護著肚子的沈安白從床上跌下來,重重摔了下來,五官已經扭曲成團,嘴裡發出陣陣哼嚀聲。
傅蕭衍手上動作下意識放輕,又惱又悔地叫醫生。
在檢查過程中,他不安地在病房門口來回踱步,病房裡發生的一切跟播電影似的,一幀幀地在腦海裡閃過,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
如果沈安白出事該怎麼辦?
他太害怕了。
害怕沈安白逃跑,害怕沈安白不要自己了。
尤其看到沈安白掉眼淚,過去對她的所作所為毫無征兆地開始在腦海中盤旋,這讓傅蕭衍很恐懼。
“傅少,沈小姐並冇有大礙,再休整休整就能出院了。”
“真的?”他聲音激動得有些顫抖。
醫生嗯了聲,“沈小姐身體虛弱,身邊有醫護人員照顧更有利於養胎。”
傅蕭衍吐出口濁氣,感謝一番後,他連忙撥通助理的電話,采購了一批醫療設備,直接送到桃花海島,“聯絡醫生和護士,讓他們在桃花海島等著。”
囑咐好一切後,傅蕭衍心裡懸著的石頭纔算落了下來。
他立在病房門前,透過窗戶端詳著床上的女人。望著女人憔悴枯槁的麵容,心裡愧疚又自責。
思索片刻後,傅蕭衍深吸口氣,才小心翼翼地推開門。
覺察到動靜的沈安白渾身一激靈,驚懼不已地看著逐漸逼近的男人,恐懼像是迅速膨脹的氣球,近乎要在身體裡炸開了,她壓下心中的恐懼,耐著性子問:“怎麼了?”
傅蕭衍刀子一樣鋒利的視線快速從她臉上略過,聲音涼薄:“下午出院。”
“下午?”
突如其來的訊息讓沈安白不由得一驚,怯懦的聲音也提高了幾個分貝。
下午出院,她連逃跑的機會都冇有了。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後,望著傅蕭衍漆黑的眸子,訕訕地問:“不能多住一天嗎?”
她張大嘴巴,聲音輕盈的風一吹就散了,“我想在醫院多住一天。”
傅蕭衍擰眉,削薄的嘴唇勾起一抹不易人覺察的弧度,“這麼不想回海島?”
沈安白下意識搖頭,張口結舌,“我想等穩固了再出院……”
“現在就走。”他一口回絕,連任何迴旋的餘地都不留。
沈安白掐住手心,湧上血絲的眼睛裡儘是不甘。
就差一天,她就能徹底從傅蕭衍的世界裡消失了。
為什麼老天連這一天都不給她留?
趁著傭人收拾的功夫,她給柯墨珩發去一條簡訊,讓他不要再來醫院了。
發完資訊後,她迅速刪掉柯墨珩的聯絡方式和兩個人的簡訊記錄,絕對不能被傅蕭衍發現!
可惜的是,回到海島她恐怕找不到逃跑的機會了。
沈安白悶悶不樂地跟著傅蕭衍回到桃花海島,看著廣闊的大海,胸腔又沉又悶,心口跟堵了石頭似的,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窒息感仿若無形的手,掐著她的咽喉,讓她痛苦不堪。
“這麼不高興?”
傅蕭衍冰冷得跟淬了冰一樣的話冷不丁在耳側響起,沈安白皮笑肉不笑地搖頭,“冇,看海看的失神了。”
胡亂搪塞過去,她刻意避開傅蕭衍灼熱的視線,清了清嗓子,佯裝無事發生地眺望遠處的海岸線,餘光不自覺地往男人臉上瞟。
沉默片刻,傅蕭衍不再理睬她。
沈安白眯著眼睛看著遠處天海相接的地方,心底泛起苦澀。
世界這麼大,卻冇有一處她能容身的地方,想到此,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傅蕭衍斜覷了眼沈安白,她眉宇間盤繞著的傷感與苦澀細針一樣紮進他心裡。
複雜的情緒海浪般陣陣襲來,他捏緊手心,冷笑道:“以前我怎麼不知道你這麼喜歡海?”
“嗯?”
沈安白眉頭微蹙,不等反應就感覺後腦多股不可抵抗的力量,緊接著整個上半身都壓過了護欄。
大大的海浪拍打著船身,濺出的水花打在臉上,冰涼的觸感讓後知後覺的沈安白身子變得冰冷。
幸好一直抓著護欄,不然這麼一下,整個人都會被推下海。
傅蕭衍聲音更冷,透著股攝人心魄的寒涼,“你不是喜歡海嗎?我讓你一次性看個夠!”
寧願看海也不願意將注意力放在他身上,難道在沈安白眼裡,自己這麼冇有存在感嗎?
心裡壓抑著的怒火與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讓他很惱火,幾乎要炸開了。
傅蕭衍揪住她的後領,稍微用力就把這單薄的人拽了回來。
沈安白身子瑟縮著,煞白如紙的臉上隻有恐懼和膽怯,震動著的瞳仁裡蒙上層水汽。
她屏著呼吸,大氣不敢喘一下,生怕多餘的眼神兒和動作會惹怒跟火藥桶似是會炸的他。
這樣謹小慎微又滿目驚恐的樣子讓傅蕭衍更加惱火。
他端住沈安白的下巴,迫使她整張臉都看向自己,猩紅的眼睛裡是不甘與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