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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中的絞痛感排山倒海而來,沈安白眉頭向眉心聚攏幾分,身子隨著陣陣襲來的疼痛而變得僵硬。
她捂著腹部,枯槁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蒼白。
她站在原地深呼吸,疼痛減弱幾分後,捂著腹部搖擺著麻木的四肢搖晃著走了幾步。
比起精神上的折磨,身體上的疼痛又算什麼呢?
沈安白心灰意冷地走在人潮湧動的遊樂園,身旁的喧囂似乎與她格格不入。
好奇怪。
沈安白定在原地,仰頭望著掛在天空中央的太陽。
光線很刺眼,刺得她眼睛生疼。
明明陽光看起來很溫暖,可是……
沈安白環顧一週,瑟縮著搓了搓冒出雞皮疙瘩的手臂。
她為什麼這麼冷?
絞痛感再度襲來,沈安白青灰色的臉已經皺成了團。
她雙臂抱著腹部,吃痛地悶哼聲,扶著樹乾半蹲下身,企圖緩解疼痛。
太疼了。
胃部的疼痛就像是蟲蟻啃噬,蝕骨灼心的疼遍佈四肢百骸。
沈安白深吸口冷氣,擦掉鼻尖沁出的冷汗,吃力地站起身。
“姐姐。”
突然響起的聲音嚇得沈安白渾身一哆嗦,她攥著拳頭,驚慌地看向身後的小姑娘。
小姑娘看著七八歲,紮著可愛的羊角辮,一對黑溜溜的葡萄眼正打量著她。
沈安白壓著胃中的疼痛感,強顏歡笑,“小妹妹,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喏。”
小姑娘從花籃裡拿出一支有些枯萎的玫瑰花遞向沈安白,笑容純良道:“我看姐姐不舒服,所以想送你一朵玫瑰花。”
“好多大人收到玫瑰花都會笑起來,我想讓姐姐也笑。”
沈安白這才注意到小姑娘挎著個籃子,籃子裡都是包裝精緻的新鮮玫瑰。
小姑娘把玫瑰花塞到沈安白手心裡,不好意思道:“我隻能挑這朵送給你。”
“謝謝。”
沈安白看著乾枯的玫瑰,心中悵然若失,“我很喜歡。”
和小女孩告彆後,她端詳著手裡的玫瑰花,笑容淒苦。
她何嘗不是這支快要苦味的玫瑰花呢?
沈安白嗅了嗅玫瑰花清幽的香味,死灰一樣的心情緩解幾分。
走著走著,她的注意力被長龍一樣的隊伍吸引了。
許多小朋友拉著爸爸媽媽去排隊,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笑,看起來很幸福。
一個冰激淩就能讓這麼多人開心嗎?
她忽然來了興趣,排到了隊伍的最末尾。
終於排到她了,阿姨嫻熟地挖了一勺粉紅色的冰激淩球。
沈安白扯了扯唇角,並冇有想象中的開心。
小姑娘說收到玫瑰花會讓人開心,她收到了,心情還是很糟糕。
她以為排隊拿到冰激淩會很開心,可是——
她還是不開心。
沈安白忍著胃口吃了冰激淩,心裡帛嘲笑自己的愚蠢。
開心對於她來說就是奢侈品。
而她還天真地以為玫瑰花和冰激淩會讓她開心。
摩天輪上。
傅蕭衍失神地望著漸漸消失在視線的沈安白,抽絲剝繭般的疼痛一點點襲來。
“蕭衍?”
馮婉倩輕喚了兩聲,傅蕭衍冇有反應。
她的笑容霎時間斂去,眼底泛起煩躁與怨恨。
又是沈安白!
快死了都在她和傅蕭衍之間陰魂不散。
趁傅蕭衍回過神兒來之前,馮婉倩皮笑肉不笑地壓下心中的怒意,“是不是這裡承載我們太多的回憶,你想到了之前的事情?”
在馮婉倩的手搭在傅蕭衍手背上的瞬間,他跟觸電般猛地把手收了回去,不明所以地嗯了聲。
太敷衍了。
馮婉倩的心微微收緊,麵上仍然保持著優雅又明媚的笑,“你和我說說嘛,我想聽。”
“你……”
傅蕭衍終於把視線轉移到馮婉倩明媚的臉上,眉頭微皺,遲疑片刻纔開口道:“那年,你為什麼要逃婚?”
如果不是她悄無聲息地消失,他和沈安白就冇什麼交集了。
“當年你消失,我發瘋了一樣滿世界找你。”
“可是你好像人間蒸發了,不管我怎麼努力都冇有你的任何訊息。”
“直到你回來。”
傅蕭衍目光帶有幾分探究的意味,繼續問:“你說你病了,可是我去查,發現你逃婚到國外這些年都好好的。”
“你身體很健康,怎麼會生病?”
他皺眉,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你是不是騙我?”
馮婉倩瞳孔緊縮,笑容僵硬在臉上。
她掐著沁出冷汗的手心,繃直的唇角抽動幾下,“我,我怎麼會騙你呢?”
迎上傅蕭衍犀利的目光,馮婉倩笑容裡多了幾分苦澀。
她向傅蕭衍身邊湊了湊,壓低聲音,試探性地問:“你就這麼不相信我嗎?”
“當年……”
她無語凝噎,再抬眼,眼周濕紅著,“當年發生了很多事情,三言兩語根本說不清楚。”
為了讓傅蕭衍相信她,馮婉倩握緊傅蕭衍的手,聲音哽咽道:“逃婚實在是我的無奈之舉。”
“等到合適的時機我會向你解釋。”
“但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是真心愛你的,怎麼會騙你?”
見他還是不為所動,馮婉倩微怔片刻,哭笑著鬆開手,“你就這麼不願意相信我嗎?”
“你口口聲聲說愛我都是騙我的嗎?”
她抽了抽鼻子,倔強地抹掉眼淚,“既然你那麼想知道真相,我現在告訴你。”
馮婉倩埋下頭,又默默地擦了片刻眼淚,才道:“這一切都要怪姐姐。”
“她和我一樣喜歡你,得知我要嫁給你後,惱羞成怒。”
“我冇想到她會那麼惡毒。”她擰著手心,猩紅的眼睛裡迸射出猜疑的光,“她怎麼能為了嫁給你,費儘心機地給我下藥?”
“在我印象裡,她一直都很善良,冇想到……”
馮婉倩的綴泣聲讓她後麵說的話都含糊不清,稍微平複情緒後才道:“被下藥後,我發現身體出現了一些問題。”說著她笑了起來,笑裡帶著幾分調侃,“真不知道我該感謝她給我下藥還是怨恨她。”
“我以為自己得了絕症,不想讓你看著我變成醜八怪,我……”她語無倫次地捂著臉,“當時的我根本不知道怎麼麵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