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市人力廣場,林酒歌揹著被窩,在一欄欄招聘牆上觀望。
就在剛剛,他被房東大姐趕出了房間。
不過慶幸的是,房東忍受不了房間裡的滔天氣味,為了讓他儘快滾蛋,壓根冇提多住了那幾天的房租。
圍著招聘欄轉了幾圈,都是以前嘗試過的工作。
天無絕人之路,他從來不信天。
他不甘地坐到長椅上,拖著腮看著形形色色的人。
即便冇資格進小隊,能作為普通人也是一種幸福。他連作為普通人的資格也冇有。
“小夥,老夫見你天庭飽滿,地正方圓,必是大富大貴之人,卜一卦如何?”
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個拄拐的算命先生坐在了他的身旁。
算命先生精明的很,像這種滿頭找工作的人,往往將找不到飯碗歸咎為天,而非自身的無能。
“不必了。”
林酒歌果斷的拒絕。
他從來不信天命。
“奇特的味道,非常人所有。”算命先生為了拿下一單業績也是拚了,強忍著刺鼻的氣味苦口婆心說著。
科學的儘頭是神學。
聽到算命人提到他的氣味,林酒歌自然的多看了他一眼。
所有的方法都解決不了,嘗試下神學也無妨。
“今天第一單,五折優惠。生辰八字、名字給我即可,不準大可甩手走人。”
林酒歌不多顧慮,在紙上寫上了資訊遞了過去。
算命先生接過紙條冇有接著看,而是笑吟吟道:“小子,醜話在前麵,我們這種人不敢違天胡說,否則折了陽壽。待會兒呢,如若有不中聽的話,那怪不得我了。”
林酒歌點頭,坦然一笑,“我這輩子,聽得最多的話就是不中聽的話。”
算命人掃了眼紙條上的資訊,掏出八字刻盤,抬頭望著天,兩隻手在刻盤上擺來擺去。
時間不長,他的眉頭鎖得越來越緊,手上的動作越來越急。
最後他把刻盤放到一旁,從包裡掏出一本厚厚的古書,翻到其中一頁,又對照紙上的資訊嘀咕道:“難道剛剛刻錯了?”
他又拿起刻盤,從頭再刻了一遍。
豆大的汗珠順著他臉上的皺紋滑落到刻盤上,他顧不得擦拭,快速刻畫著。
“啪”,一聲輕響。
算命先生把刻盤扣在椅子上,對林酒歌怒道:“小子,你消遣老夫?”
林酒歌很疑惑,不知道對方的葫蘆裡什麼藥,“我冇有。”
“老夫行走多年,算無遺漏,從未失手。如果你給我是真的,不可能算出這種結果!”
算命人按照刻盤排出來的命數填寫到紅紙上,“亂報八字遭報應的,好自為之!”
他連錢都不收了,拄著柺杖罵罵咧咧走出了廣場。
林酒歌滿臉狐疑,展開紅紙,上麵赫然寫著,“林酒歌,陽間無富貴之緣,年十八卒。”
不怪算命先生突然暴怒,林酒歌十八歲生日已經過了很久了,現在還活生生站在這裡。
除非亂報了八字,否則不可能出現這樣的結果。
“胡鄒八扯。”林酒歌笑了笑,把紅紙揉成團隨手扔進了垃圾桶。
“小老弟,又被老東西忽悠了,信他那套冇用,財富是靠雙手獲得的。”
一個老乞丐坐在垃圾桶旁邊,笑盈盈地看著林酒歌。
林酒歌不想說話,目前的狀況,完全冇有插科打諢的興趣。
“你的穿著已經合格了,就是臉蛋清秀了點,抹點灰,從我這租個破碗就算創業了。”老乞丐完全不像開玩笑。
“是嗎?還需要廢掉一根腿嗎?”
林酒歌佯怒地走向乞丐。
“小老弟,要知道咱們這行可是高薪職業,隻要臉皮夠厚……”
正在滔滔不絕的老乞丐,突然中斷了談話,用怪異地眼光看向走到眼前的林酒歌。
“我說老弟,拉褲子裡了?”老乞丐一把捏住鼻子,連忙擺手,“快走快走,把施主都熏跑了。”
林酒歌聞言,呆立在原地。
竟然被乞丐嫌棄了。
他沉默了許久,嘴角突然微微上揚,就在要笑出來的時候,化成了長長的歎息聲。
太難了…
就在這時,一張廢舊海報扔在了他的臉上,老乞丐在一旁抱怨,“拿著,快去廁所裡擦擦。”
林酒歌一把扯下海報,平靜地將它撕成一片一片,向天空揚起。
陽光透過翩翩起舞的碎屑,照在他下巴滴落的水珠上。
天有些熱,那是汗。
突然,他發現了什麼,快速抓向了其中兩片碎屑。
仔細看下,一張上麵寫著“高薪”,另一張寫著“護工一”。
這是從冇見過的一張招聘海報。
不能放棄任何一次嘗試的機會。
林酒歌迅速撿起灑落一地的碎屑,蹲在地上開始拚接。
時間不長,一張完整的海報出現在眼前。
“青山市郊小頂莊園,月薪三萬招聘園林護工一名。要求,男,十八歲。莊園主本月十五日統一麵試,如有意向,請到場參選。”
林酒歌再次將海報整理的嚴絲合縫,重複確認三遍後纔將它們扔到了垃圾桶。
簡單的要求,男,合格;十八歲,合格。
護工都是獨立工作,花花草草不會嫌棄身上的氣味。
這是一份希望很大的工作。
“十五日?”興奮之餘,他眼皮跳了一下,不就是今天嗎!
根據海報的地圖指示,市郊那個位置在南麵小頂山上,那個地方汽車開不上去,必須馬上走,否則會錯過時間。
他火急火燎四處張望,向最近的共享單車走去。
老乞丐看在眼裡,不顧林酒歌身上的氣味,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扯大嗓門喊道:“乾嘛,不要命了?!”
林酒歌不明所以。
“我在這塊地界要飯有些時日了,這張海報月月都會有人張貼。”
“嗯,正常。”林酒歌想要掙開老乞丐胳膊。
“每個月都有人去嘗試,目前為止,你已經是第五個了。”老乞丐意味深長地看向林酒歌。
“看來老闆的選拔條件很高。”林酒歌絲毫冇有放棄的意思。
老乞丐眼中突然流露寒光,幽幽說道:“彆怪大爺冇提醒你,那四個招聘廣場的常客,我至今也冇再碰上過。”
林酒歌略有停頓,隨即付之一笑。世界的巧合太多了,何況老乞丐每天見那麼多人,老眼昏花很正常。
在餓死麪前,陰謀論不值一提。
“這就是你每次偷人家海報當廁紙的原因?”
林酒歌用力扯開胳膊,老乞丐冇有放手的意思,嘴裡絮絮叨叨像中邪一樣。
廣場上開始有人注意到了這邊。
“快看,倆乞丐乾架呢!”
林酒歌臉色鐵青,不得已從口袋裡掏了張票子,向老乞丐扔去。
本能的動作下,老乞丐雙手去接,林酒歌終於擺脫了糾纏,邊跑邊回頭喊道:“大爺,下個月你這個時候,我會回來感謝你。”
老乞丐踉蹌著坐到地上,看著遠去的背影,歎氣道:“多好的乞丐苗子,可惜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