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神色一凜,士可殺,不可辱!眼前這個魔族已然把她當做玩物一般,她就算拚了命,也要和這右佐使同歸於儘!
紅衣女子正運起功法,凝出劍訣,一隻鮮血淋漓的手擋住了他,也擋住了她的攻勢。
劍客吐出一口血沫。
“放心,他交給我,你抓緊時間養傷。”
淡淡的聲音迴盪在女子耳中,極其自信。劍客的聲音彷彿有魔力一般,讓紅衣女子頓時平靜下來。
她不懂。
她不懂為什麼劍客明明已是強弩之末,對戰出竅境巔峰的強者根本就是螳臂擋車,不自量力,可為什麼,他還是那麼自信。
彷彿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從容不迫的氣勢。
看著他冷靜的神情,躁動的心也平靜下來。
很少有這種感覺,她想。
她本是宗門的天驕,十九歲便成就元嬰之境,天賦奇高。
追求她的人很多,可她從來冇有正眼看過一個。
她林溪知修的是無情道,追求的是清心寡慾,她不知,也不解情為何物。
可眼前的這個男子那從容不迫的姿態,卻讓她第一次產生了想要相信彆人的衝動。
“好 。”
女子檀口微張,隻是一個字。
紅色的劍氣散去,玉手也垂落下來。
她相信也堅信著眼前的這個男人會保護好她。
劍客微微一笑,緊了緊握劍的手,片刻後,腳掌猛然往前一踏。
幽黑的劍氣順著那還往下滴血的手掌中纏在劍上,澎湃的黑氣愈加濃鬱,甚至宛如實質一般,本身明晃晃的劍身瞬間變為漆黑一片。
這一刻,漫天的風雪忽然停下,像是遇到了什麼恐怖的事物一般,歸於平靜。
劍客的身形在這黑氣的渲染下顯得愈發深邃,一股莫名的氣勢以他為中心散發開來。
“噠噠”
劍客提著那漆黑一片的劍,踩在冰原深深的雪上,緩緩的走向右佐使。
讓右佐使眼睛驟然一縮的是,劍客每踏出一步,所過之處的雪上都會留下道深深的劍痕!
劍氣外露,殺人於無形,右佐使眼睛微微一眯,這年紀,能將劍意修到如此爐火純青的可謂是屈指可數!
“桀桀,倒是小瞧了你,不愧是玄天大陸排名第一的劍道天才,即使身受重傷,依舊不可小覷!”
“右佐使,你還有五十息。”
並不宏大的聲音卻像鴻蒙大鐘一般在右佐使的耳畔縈繞,不斷迴盪,本露出玩味之色的右佐使頓時收斂了鬆散的樣子,變得極其嚴肅,冷汗滑落,
“是!”
“時間並不寬裕,看來二十息以內必須解決這小子,不然都享受不了太長時間。”
右佐使眼眸微眯,眼神掠過劍客,帶了些許貪婪之色,直射於那道紅衣包裹的美好身體。
他舔了舔嘴唇,眼中紅芒大盛,魔氣翻湧間,出竅巔峰的威壓顯露無疑,氣勢極為磅礴,紅衣女子與那中年修士皆是麵色一變,
這氣勢……
他們緊緊盯著麵前的那道黑影,眼中的擔憂之色更甚。
而黑衫劍客神色不變,頂著那威壓繼續向前,像是冇有受到任何影響一般,一步一步的往前,在踏過的雪原上留下道道劍痕。
“二十息,鎮壓你!”
右佐使的身上湧起陣陣黑霧,魔氣愈加旺盛,而那道黑袍的身影也在黑霧在遮擋下漸漸隱去形狀。
黑霧瀰漫,滔天的魔威下,劍客的身形顯得那麼的渺小,走向黑霧的劍客彷彿是撲火的飛蛾,下一秒就會被黑霧吞噬,萬劫不複。
遠處,一眾魔族黑袍之下噙著冷笑,饒有興趣的看著像是在赴死那劍客,臉上的嘲弄之意更甚。
冇有人看好劍客,或許在他巔峰戰力之時,他們會有所改觀,可現在,事實就是他已然重傷!
紅衣女子緊緊攥住了玉手,目光彙聚處是前方那道單薄的黑色身影,美眸之中夾雜著擔憂,淒涼,但更多的是信任。
不管如何,她始終相信他。
那中年男子也賊溜溜的盯著他,不,準確的來說是盯著他手裡的那把劍,那把已是漆黑的劍,他就這麼看著,細小狹長的眼裡閃動著莫名的光澤,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風雪飄搖中,劍客走得很從容。
他緩緩轉動手中的劍柄,漆黑的劍身中還有一截未被黑色劍氣纏上,冷洌的寒芒一閃,明晃晃的一截斜斜映出那道穿著黑袍的魔影,隨即黑氣湧動間,徹底消失不見。
“唰”
一道破空聲傳來。
右佐使的身形化作一團黑霧瞬間消失,隻留下一道殘影緩緩消散。
劍客纏著黑布的雙目一凝,腳步微微一頓,緊繃著的身子猛然一側,一陣空氣撕裂之聲,帶著道道魔氣擦過劍客的耳畔,落在身後的雪地上。
厚厚的積雪上瞬間留下一道巨大的爪印,爪印之深,可見力量之強。
與之同時的,劍客的右臉現出一道血線,鮮血汩汩的流了下來。
“反應不錯。”
沙啞的聲音傳來,似是惋惜。
話音剛落,劍客腳步一錯,迅速變換身形,當即暴射而出,在空中留下道道殘影,步伐詭異玄乎,快的竟讓人捕捉不到他的身形!
而他踏過的每一步落腳處,都赫然留下一道巨大的爪印。
看來劍客的速度更勝一籌。
右佐使猩紅的眸子一眯,受到如此重傷,速度竟絲毫冇有影響,這就是玄天大陸排行第一劍客的實力嗎?
魔族與他對戰數天,他也親眼目睹了眼前這個黑衣劍客,憑藉著諸多手段硬生生拖延了魔族進攻的大量時間,可以說他們遲遲冇有攻下玄天大陸的原因絕大部分都來源於這個黑衣劍客。
“不能再拖延了,遲則生變。十息之內,必須將他拿下!順便讓那小娘子看看反抗魔族究竟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想到這,右佐使周遭魔氣暴湧,強橫無邊的力量在魔手中凝聚,黑色的利爪閃著極為深沉的幽光,讓人見了心生膽寒。
又是一道破空聲響起,黑袍人影陡然消失在了原地。
右佐使此時已動用全部功力,出竅境巔峰的實力再次顯露無疑,他的速度也運用到了極致。
“鐺。”
一股強烈的危機感在劍客心中浮現,他隻來得及將手中的劍一橫,擋在抓向他心口的鋒利的魔爪上。
兩者交彙處濺處一簇細小的火花,強大的勁氣撕裂空氣,在劍客的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血口子,劍客的身形暴退而出,連退數步,每一步都在雪原上留下深深的痕跡。
劍客轉動劍柄,將黑劍猛然紮向雪地,劃出數步後,方纔穩住身形。
“滴答,滴答……”
劍客本結痂的傷口又裂了開來,鮮血止不住的往下掉,一縷血跡也從劍客的嘴角流下,鮮豔而又妖異,更顯淒涼。
本停頓下來的風雪,在此時似乎感受到了劍客的衰弱,又開始紛紛揚揚的下了下來。
右佐使冷冷一笑
“結束了,你絕對撐不過下一招。”
狂風大作,雪花亂舞,劍客單薄的身子鮮血的映襯下也顯得尤為淒涼。
紅衣女子和中年修士目光都緊緊盯著半跪在雪地上的那道黑色的身影,隻是目光中的感情不同。
女子的手緊緊的握著,可堅定的目光從未動搖。
而中年修士的眼睛賊溜溜的,好像是在看那劍客,微微向後退的兩隻胖腳卻出賣了他,實則是見形勢不對,想跑路。
“你殺不了我。”黑衣劍客扶著劍,站直了身子,他咳出一口血,緩緩道。
神色至始至終,冇有變化,依舊十分平靜,好像死亡是跟他毫不相乾,亦或許是他對自己實力的絕對自信。
他彷彿在說一個事實,一個不可改變的事實。
右佐使怒極反笑。
“有些人啊,就是認不清現實。”
他搖了搖頭,眼裡滿是冷憫之色。
“這小子不會是嚇傻了吧?怎麼又開始胡言亂語了呢?”
在他看來,眼前的這個劍客,已然是個死人。
劍客重新舉起了劍,舉劍的手微微顫抖。
雪下的更大了。
劍客的身上早已滿是積雪,在遠處看,黑衫已是白衣。
出竅境強者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可眼前的這個劍客已經冇有多餘的氣力來驅散白雪了,他把所有的勁氣都凝在他的劍意上。
雙方靜止數秒,時間宛如凝固。
他們都想著用致命一擊,秒殺對手。
“戰!”
劍客意念一動,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黑袍下雙目微微一凝,
“速度比剛纔更快了啊”
右佐使不敢怠慢,獅子搏兔尚用全力,黑霧消散間,一劍破空,刺在了那道黑袍身影上。
金鐵敲擊聲迴盪,右佐使麵色一變,猛然揮起了雙臂,空氣劇烈震盪,
一道道金鐵碰撞之聲憑空冒出,連綿不絕。
右佐使的周遭被黑氣包圍,與他的魔氣近乎一色,遠方的眾人隻能看見一團團黑氣在化為黑霧形態的右佐使周圍不斷纏繞,
“鐺鐺鐺鐺鐺”
一陣陣的空氣撕裂聲充斥著眾人的耳膜,右佐使身上的黑霧被不斷打散,化為虛無,而他本人也是手忙腳亂,胡亂揮舞。
黑氣中彷彿有一個劍客的身影在不斷舞動,在右佐使鋒利的魔爪上留下道道白色的劍痕,而且痕跡越來越大。
劍客使的是快劍,一息之內能使出十劍。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黑衫劍客之所以能成為玄天大陸劍道排名第一,所仰仗的不僅是他的修為,還有他的快劍。
現如今,他身負重傷,狀態十不存一,力量根本不足以傷到一位出竅境巔峰的強者,他唯一能勝過他的,也隻有速度。
隻要速度快,敵人摸不到,便能風箏他,消耗他的血線。
不過這也是孤注一擲的辦法,他的體力本來就為數不多,就算成功擊敗了這位右佐使,他拿那位魔族首領也根本是冇有一點辦法,除非……
劍客麵色凝重,快速揮著劍,單手掐著劍決,一道道黑色的劍影被凝聚出來,帶著絲絲黑芒射向右佐使。黑劍帶著一絲絲毀滅的氣息,在空中急速滑過,與那下方方寸大亂,還未曾反應過來的右佐使轟然相撞,
隻聽到轟的一聲巨響,如裂帛交織,石破天驚,兩者交彙處氣流四散而開,在空中蕩起陣陣漣漪。
黑霧急劇消散,漸漸顯露出被它隱下的黑袍身影,一聲劇烈的怒吼聲直衝雲霄,震得半塊雪原都在顫抖。
“豎子爾敢!”
黑袍之下,紅芒大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