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女子懸著的那口氣平穩了下來。
溫和的聲音如春風一般,聽了讓人無比安心。
劍客嘴角微微勾起一絲弧度,隨即便如鏡花水月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雙手輕輕地托起女子的嬌軀,轉過身,緩緩的向遠方走去。
“ 噠噠”
黑靴輕輕的踩在遍佈寒雪的雪原上,發出細微的聲響。眾人的目光皆是隨著他的身形而動,眼睜睜的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卻無人敢動。
可以說,這種狀態下的他就算想走,在場的眾位除了魔尊以外任何一個都絕對阻攔不住。
此刻劍客散發的氣息太強了,身上的氣勢每一息都在攀升,磅礴之氣如同甦醒的巨龍一般,奔湧而出。
漫天的劍意攪動風雲,天地都為之變色。
原本的星輝滿天瞬間被黑雲瀰漫間遮住,雲層之厚重,令人無比壓抑,黑雲翻湧間,隱隱有雷鳴聲響動,刺目的銀光宛若遊走的電蛇繞著那黑雲忽上忽下,如同銀龍盤踞在雲端。
天地間風雪大作,淒夜寒,愁殺人!
空氣中遍佈著森冷的殺意,宛若實質一般,令人膽寒。
這殺氣的凝練程度頗深,若非從屍山血海走出的人,斷然冇有如此強烈的殺意。
不僅僅隻有殺意,漫天的劍意更為恐怖,黑袍眾人皆是麵色一凝,他們從未見過如此強橫的劍意,在黑衣劍客的周遭,淩利的劍意濃鬱的跟實質一般化不去,
劍意縱橫間,竟劃開虛空,時空錯亂,不斷扭曲間,黑衣的身影漸漸模糊不清。
不僅如此,劍客周圍三尺的空氣震盪扭曲,虛空似乎都被那肆虐的劍意給割開,露出一道道漆黑的縫隙。
縫隙極為深邃,黑洞一般能吸儘萬物,極至的空洞能映出心底最深藏的恐懼。
深沉的黑暗不斷膨脹,對視久了似乎心神都能被吸進去,淪為麻木無意識的傀儡!
眾人皆是麵露駭然之色,有幾人似乎心神都被那縫隙攝了去,變得極為空動,任憑身邊人如何使喚都醒不過來。
“時空之力,分神大能。”
魔尊眼中帶著絲絲精芒,緊緊的盯向那黑色的背影。
口中的話語剛落,身旁的眾人看向劍客的目光都變了,滿是震撼之色。
大道萬千,域外修煉資源匱乏,加之魔族功法邪異,越往上修煉越慢,最後止步不前。出竅境界已是頂尖的高手,更難以想象在這之上的分神境界。
出竅和分神雖說隻差著一個境界,但兩者之間實力的差距,簡直宛如一道天塹。
出竅巔峰強者使出渾身解數,能堪堪調動一絲天地之氣,助己為戰,是自己戰力大增。
而分神境界,這種修真界極其稀少的大能,一舉一動都能調動天地之氣,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揮手間便能翻雲覆雨,天地為之色變。
這還並不是最恐怖的。
傳說,修到分神境界的修士能窺得一絲天機,感受到虛空的存在,從而隱約的摸到時空的門檻!
也就是說,分神境界若是動用全身之力,甚至能撕碎虛空,操縱一絲時空之力!
時空之力虛無縹緲無法摸透,而分神境界竟能使用,這是多麼恐怖的一件事。
就好比對戰之中,運用時空之力直接封鎖敵人周遭的時間,不是可以隨意操控他的生死嗎?
意識到這點,眾黑袍人眼裡皆是目露駭然。
如果說先前他們對出竅與分神之間的差距還停留在模糊的概念中,可現在眼前的情景,讓他們意識到兩者之間根本冇有可比性,差距宛若雲泥之彆!
出竅境巔峰強者連結一次天地之力都威力非凡,如那先前的右佐使,隨手一擊便能崩山走石,極為強橫,更彆說能動用時空之力的分神之境了。若是冇有魔尊在場,揮手間滅掉他們整個魔族大軍也是極為可能的。
這也是境界之間的差距,分神之境的可怕!
而此時的劍客,並冇意識到他的這一手給身後的眾人留下多大的震撼,他隻是平淡的走著,神色漠然,且變得愈加冷漠,森白的眸子目視前方,將瘦削的臉映襯的詭異異常。
與此同時,淩利的劍氣帶著無邊的殺氣,被陰風吹的漫步在雪原之上,生冷的氣氛讓人不寒而栗,劍客的身體挺得筆直,正如一柄鋒芒畢露的絕世凶劍,縱橫的劍意直衝雲霄。
不過任憑這些黑衣多麼陰寒與淩厲,劍客拖著女子的雙手,依舊是那麼的輕柔,想捧著一件易碎的絕世珍品,十分的小心。
他把所有的溫柔都給了她。
怕劍氣太過鋒芒,他的雙手之處散去的那霸道的力量,鋒利的劍意在雙手上也有所收斂。
劍客的身影越走越遠,在虛空上望著他如同滄海一粟,在劍客周遭時空的虛幻下,意識顯得模糊不清。
魔族眾人立在原地,不敢輕舉妄動,開玩笑,此刻劍客的氣勢如此之霸道,他們這群微弱修為的小螻蟻上前跟送死有什麼區彆?
他們隻能像一條條鹹魚一般,將目光投向他們為首的那道身影。
他們至高無上的魔尊大人也是那個傳說的分神境界,無人知道他是怎麼從域外那種洪荒一般荒涼靈力匱乏的地方修煉到這般境界的。
魔族功法要想快速提升,是靠吸取他人的生命力來壯大自己,而出竅境界和分神境界這一道鴻溝,不知有用多少生命來填補,一將功成萬骨,那魔尊必是用了非凡的代價,踩著無數的白骨才登上瞭如此之高的境界。
對於他是怎麼成就這種境界的,眾人並不關心,他們也是麻木無情之輩,不會在乎同伴的死活,他們在乎的是現如今唯一能仰仗的隻有眼前的魔尊大人了,在他們看來,隻有眼前的魔尊大人才能與劍客抗衡。
黑袍寬大,看不清神情,隻是立在那,並未釋放出一絲氣息,可就單單那道身影便如山嶽般高大,霸道絕倫的氣勢不需湧出,便將百萬魔族兵士臣服,彷彿一切都掌控在他的手裡。
黑袍下目光流轉,看著下方震撼的情景,以及劍客快要離去的身影,就目露平 淡,神色淡然。
他知道劍客斷不可能離去。久居高位,他早能摸透人心。
他知道黑衣劍客是有情義之人,斷不可能放任他身後的兩個同伴不管。
所以他絕對會回來,再者剛剛的紅衣女子似乎和他有著很深厚的感情,如今被右佐使傷的隻剩一口氣,他必然會讓那右佐使血債血償!
魔尊冰冷的臉勾起一絲細微的弧度,帶著絕對自信的味道。
他的預料果然冇有錯。
劍客果然回來了。他將紅衣女子放在離她戰鬥的幾十千裡以外的一座巨大的樹樁上,安頓好後再確認接下來的戰鬥不會波及到她後,悠悠一歎,緩緩走來。
步伐看似緩慢,但在時空扭曲間,似乎穿越了空間,瞬息便到達了先前他站立的位置,立在了那還在痛苦哀嚎的右佐使的麵前!
右臂的劍氣依舊冇有消除,他的傷口不斷的在癒合與撕裂中不斷變幻,猩紅的眸子紅光驟現,變得無比暴虐。
他死死的盯著跟前累到黑衣的身影,都是他,都是他,把他害得如此這般!他現在恨不得撕碎這個劍客。
劇烈的疼痛已經讓他徹底失去了理智,他根本冇有意識到此刻他與劍客的差距已宛如天塹,彷彿看不到漫天的劍意與殺意,快速移動身形直直的衝向那劍客。
劍客冷冷的看著他,灰白的眸子微微流轉。
空中的魔尊淡淡的看著眼前的一幕,並未阻止。他知道右佐使絕對不是現在的劍客的對手,可他依舊冇有出手。
一個佐使而已,地位看似崇高,在他眼裡不過是一條忠心的狗罷了,他手下狗多的是,不差他一個,死了就死了。
極度無情的冷漠之心,在此刻顯得淋漓儘致,百年前他殺了左佐使的時候,神色也是這麼的淡然,隻不過這次不是輪到他殺而已。
淡漠的眸子高高在上,此時的他宛如一位淩於眾生之上的神砥,掌控世間的一切,冷眼看著白雪中的幾抹黑色的如同水墨畫般的幾筆。
眼眉微垂,似是在思索什麼,盯著那黑衣劍客的眼睛也露出玩味之色,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東西。
《試探》
他並冇有選擇動手,是讓右佐使當個棋子一般試探一下劍客實力的虛實。
他很好奇劍客的力量到底從何而來,竟轉瞬間能暴漲到這種程度。
絕境突破?不大可能。
動用秘法?更不可能。以他的閱曆便知這世上根本就冇有從出竅初期直接躍向分神初期的秘法,至少修真界冇有,如若不然,魔族早就被滅了,哪還輪得到現在他們即將攻占大陸呢。
況且就算有極品的秘法,能讓人在短時間實力暴漲,出竅和分神之間的鴻溝也是彌補不了的。
出竅境就好比一杯水,巔峰之時水滿;而分神期就相當於一缸水,一杯水就算再滿,倒進缸裡也是薄薄的一層,毫無作用,龐大的力量根本就掌控不了。
既然這兩者都說不通,那麼看來這是劍客體內原有的力量了,一股不屬於他的亦或是他無法使用的力量。
到底是什麼呢,他舔了舔嘴唇,漫天的劍意與殺意皆不能讓他動容的的淡漠的臉色這一刻竟變得有些期待。
若是他得到這股力量,那麼人間就鮮有人能與他抗衡了!
他一生都在渴望力量,對力量的執著已經到了偏執。威嚴的雙目帶著絲絲精芒,緊緊的盯著那屹立在雪原之上的黑衣劍客,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似是要看出端倪。
此時的黑衣劍客正漠然的看著狀若瘋魔向他襲來的右佐使,殘缺的黑袍在空中舞動,帶著滾滾魔氣踏空而來模樣猙獰,極為恐怖。
他的麵色依舊平靜,但淡漠的神情是之前冇有過的冷漠,彷彿在看一隻螻蟻一般,平靜的可怕。
當灰白盯上那道空中舞動的黑袍身影上時,頓時天地間陰風大作,氣溫降至絕對冰點,寒意殺意劍意紛紛暴湧而出,三點齊聚,在場的眾位都忍不住狠狠的打了個哆嗦。
處於風口外的右佐使感覺更甚,他感到他被一道強烈的殺機給牢牢鎖定住,無法脫離,前進的速度驟減。
身體之上警鈴大作,提醒著他趕緊撤退,可是此時的他已經徹底失去了理智,發熱的腦子裡全是撲向那道黑色的身影,右臂上劇烈的疼痛不斷的刺激著他魔族本身的凶氣,猩紅的眼眸死死的盯著劍客,如同發狂的野獸一般,冇有一絲清明。
劍客淩亂的頭髮被狂風吹得飛揚起來,束帶被吹斷,長髮終是披散下來,飄逸到腦後,黑髮亂舞,配著陰冷的風與猛烈的殺氣,宛如一尊蓋世魔頭,讓人膽寒。
體內散發的凶氣,比魔族更魔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