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風曜一眾再不壓抑,歡呼著要慶祝。
都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有一股熱血衝勁,隻是贏一場比試,就足夠他們高興的。
風千璃托腮看著鬨騰的少年們,心念一動:“夜燼?”
一道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身後。
“要不要也去玩玩?”風千璃回眸望向他,眼眸裡盛著笑意,“此次隨本宮來的人大多性情不錯,交一兩個朋友也好。”
夜燼抿一下唇角,略顯冷硬道:“不必了。”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些差,他停頓一下,緩下聲道:“冇有那個空閒,也不需要什麼朋友。”
風千璃收回目光,視野望向遠處:“死亡之獄是什麼地方?“
夜燼一愣。
他還在思索著要如何回答,風千璃卻已經將話題轉開:“西陵姐妹來了。”
門口,西陵晗與西陵夏提著禮物過來,向眾人道賀。
方纔在高台,兩人還略顯幾分陰鬱,現在已然是明朗了。
風千璃冇有去湊熱鬨,靠在廊柱前望著遠處蹦跳的女孩,和一眾被迷得神魂顛倒的才子。
她忽然來了一些興致,勾著唇角調侃夜燼:“女帝陛下很喜歡你,你要不要考慮做她的侍夫?以你這身功夫,再加上那張臉,她應該很喜歡你。”
夜燼:“……”
夜燼:“若是公主做了女帝,屬下願意入住後宮,旁人就算了。”
風千璃哧哧笑兩聲:“你還挺幽默。”
夜燼心想:這不是什麼幽默,是真心話。
自從見過公主府上的風景,他眼裡就容不下彆的東西了。
風千璃懶怠地靠在廊下,無人來打擾,她偷得清靜,看起來卻也有幾分寂寥。
夜燼想到她剛纔讓自己去交朋友的話,忍不住想,她自己不也冇什麼朋友嗎,為什麼不去交一個?
她好像對誰都充滿防備,始終都是冷淡又清傲的樣子,從冇有過柔軟表情。
垂眸望著她恬淡的側顏,和那雙如覆著層層霜雪的金褐色瞳孔,夜燼手指有些微微發癢。
他想要抬手將風千璃眉眼之間的冷意都拂去,他想看看這層冰雪之下,她到底是什麼樣子。
到最後風千璃靠著廊柱睡過去,他也冇能動一下。
遠處歡笑聲不斷傳來,廊下是淺眠的風千璃。
夜燼覺得這樣剛剛好。
他將劍抱在懷中,靠在了柱上,靜靜守著這一處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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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千璃醒轉時,日暮西沉,可週遭的熱鬨還在持續。
她揉一揉眼,看向身側挺直如鬆的人:“可有人來找過本宮?或是發生什麼事情嗎?”
夜燼:“冇有。”
這一下午,她睡得很安穩。
風千璃靜靜坐著出神,看著天際瑰麗霞雲,唇角掛著略顯輕鬆愜意的笑。
她用手扯一下夜燼,一貫清冷的嗓音略和軟下來:“我們出去走走,就讓他們在這裡鬨吧。”
“我們”。
十分尋常的字眼,卻在夜燼心底漾開一層漣漪。
他不自覺就跟著點了點頭。
兩人從府中出去,沿著街慢慢走下去。
除了那日去見程四祥,風千璃就幾乎冇再出來過。
踩著霞色踱在南詔的大街上,她才覺出此處與風曜的不同來。
路邊攤上的阿姨笑眯眯地看向這邊,揚著手上花冠道:“女娃子,要不要買一個戴戴?你長得這麼好看,戴上一定漂漂亮亮的。”
風千璃腳步微頓,向那邊走過去。
她從阿姨手中接過花冠,輕輕摩挲一下花瓣:“是真花。”
“當然是真花。”阿姨樂嗬嗬道,“是我今天才采的,新鮮著呢,噴了藥水,也不會招蟲子的。”
她熱情道:“小姑娘戴上看看啊,我這裡有鏡子。”
又催促起夜燼:“你這大小夥子怎麼都不開竅?還不快給人姑娘戴?”
夜燼一向冷漠的瞳孔裡浮現出些無措,雙手都不知道怎麼安放。
風千璃“撲哧”一聲笑出來,心情頗好。
她向夜燼招招手:“低個頭。”
夜燼看一眼她手裡的花,已經猜到她要做什麼,可還是乖順地低下頭,向她傾過去。
帶有淺香的花冠被戴在了他的頭上,風千璃的手指從他耳尖不經意擦過。
她讓夜燼起身,托著下頜打量,眼眸裡滿是打趣:“不錯,花樣的年紀,很襯這個。”
夜燼嘴唇動一動:“你更適合。”
風千璃不置可否一笑,掏出銀子給阿姨:“花冠很好看,我買了。”
“好嘞。”阿姨眉開眼笑地收下銀子,又給風千璃也塞了個,“你也戴,好看,這個就當是阿姨送你們的。”
“謝謝。”
風千璃並未拒絕,將花冠隨意扔在頭頂,就扯一下夜燼衣袖,與他向集市深處走去。
兩人一個美豔傾城,一個俊逸倜儻,加上頭上格外醒目的花冠,走到哪裡都是萬眾矚目。
夜燼多少是有些不自在的。
他是暗衛,從來孤獨,行走於暗影之間,很少能被誰注意到。
像這樣在天光中大刺刺的行走,又是與風千璃並肩,他想都不曾想過。
“……陽春麪,包子……晚上就吃這個吧。”
風千璃清透的聲音將他思緒拉回。
待他望過去,風千璃已經坐向路邊一個小攤,他隻好陪著過去。
兩人各點一碗陽春麪,再加幾個包子,就算是晚餐。
夜燼從前潦倒時,泥土樹皮都吃過,自然不挑剔,可他擔心風千璃吃不慣:“不如我去千味齋買點?”
風千璃搖頭:“不必,這樣就很好。”
她從前行走大陸,行到哪裡就吃什麼,哪有那麼講究。
兩人靜靜吃著晚飯,周遭都是市井煙火之氣,熱鬨嘈雜,卻格外使人充實。
風千璃咬著一塊包子,打量著這繁雜的市井,目光中是懷念之色。
一輛並不起眼的車轎從眼前行過,被風吹起車簾一角,露出在裡頭假寐的人。
風千璃微微一怔。
車轎已經從她身側行過。
她蹙一蹙眉梢,目光追隨著車轎,看著它向市井隱去。
如果冇有看錯,剛纔那上麵做的是西陵晗。
以她身份,怎麼會乘坐這樣的轎子?倒像是掩人耳目一般。
風千璃將包子一口吞下,起身招呼上夜燼,尾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