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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逸明身姿筆挺跪於殿中,顫抖唇角毫無血色,硬挺身軀也在些微顫抖。
他將憔悴都寫在了明麵上。
在他身幾寸位置,容月雖未有任何病態,可眸子猩紅,一雙眼中的恨意如滔天巨浪,死咬著唇望向榮陽王的視線,與那些百姓也並無分彆。
如地獄攀爬出的鬼魂,站在這裡隻為撕咬眼前仇敵。
那樣觸目驚心的眼神,甚至比謝逸明之姿還要引人注目。
滿殿之上一片死寂,將震驚都埋在了平靜湖麵之下。
榮陽王雙眸一眯,冷冷掃向殿中跪著的二人。
謝逸明也便罷了,他在風千璃府中養傷,今日百姓在殿中告禦狀,榮陽王就猜測他會來摻一腳。
可容月……
他細細盯著那女人精緻臉龐,頭腦中思索一番,卻並未尋找到任何相關線索。
這樣美貌的女子,即便他本人不近女色,可他手下,卻會有人注意,他怎麼可能會不知?
是被風千璃拉來故意害他的?
心頭才轉過這樣的想法,一道清冷聲線便在大殿之中響起:“無論是真是假,此事牽連深廣,從百姓,到官員,皆有人遭榮陽王毒手,為此,至少也當徹查,還請父皇下令。”
榮陽王猛然瞪過去,凶狠至極:“公主!”又滿是威脅之意。
風千璃恍若未聞,一雙眸定定望向高座之人。
風帝手中捏著血書狀紙,手指不住摩挲在一個個印下的血字當中,眸光晦暗不明。
良久,才抬眸望向殿中立著的數人,威嚴啟唇:“那便查查吧,此事全權交給你負責。”
“皇上!”榮陽王踏前一步,霸道而狠戾道,“您這是在懷疑臣嗎!”
風帝冷笑:“你不是口口聲聲稱自己被冤枉?朕允九兒調查,若你當真清白,待真相大白後,自然為你洗刷冤屈,難不成,你當真心虛不成?”
“臣……”
“退朝。”
來喜眼尾瞥見起身的風帝,尖細宏朗的嗓音立即壓過榮陽王,門口公公隨即一同高喊,徹底將此事定下。
風帝退去,眾臣恭送後,起身卻並未立即離開。
榮陽王陰沉著臉,大步走至風千璃麵前,一雙虎目壓迫性十足地睥睨著她:“公主,你可真是好手段,悄悄去川地集結這些人,也是難為你了。”
“不過,也到此為止了,你最好能好好看住他們,否則出現什麼意外,你彆來找本王。”
風千璃金褐色雙眸中寒霧繚繞,冷叱一聲,淩厲頓顯,氣勢沉沉將壓過去:“就憑你,也想動本宮罩著的人?還是管好自己吧。”
冷拂衣袖,她紅衣搖曳,霸氣向外走去。
曹正領著副將保護百姓,對榮陽王挑釁道:“人,我們就護在軍營,王爺若是有本事,便來闖試試。”
說罷,攜人離開。
殿上唯一還未保護起來的,似乎便是謝逸明和容月。
榮陽王眸中劃過冰冷殺意,驟然發怒,長袍一甩,雙手化爪,向兩人飛快抓去。
“嘭!”
拳腳碰撞聲響起,在百官驚怒至極的目光中,榮陽王這一擊還是被阻攔。
兩道人影立在謝逸明和容月身前,以拳碰拳,將榮陽王給攔在一步之外。
正是血羽樓滅亡後,被風千璃給揀回千夜閣的兄弟二人,此番被派過來保護謝逸明和容月。
榮陽王冷笑一聲,緩慢收勢,並未再動。
門外侍衛已經嚴陣以待,他這一擊未成,就不會再有機會。
在金殿中鬨事,本就是極為不尊天子的行為,他若再敢進一步,便會以此罪名被緝拿。
“很好。”
榮陽王獰笑一聲:“看來公主身邊,確實能人輩出,你們最好是能一直這般警惕,可不要出現什麼意外,否則本王的冤屈,可就冇人洗刷了。”
落下一句威脅性十足的話,他便張揚狂妄地大步向殿外走去。
殿中百官這纔鬆下一口氣,紛紛向容月和謝逸明這端靠近。
兩人瞬間被圍起來,被官員們詢問相關事宜,可因謝逸明身體原因,並未問幾句話,二人就還是被放離。
川地百姓狀告榮陽王一事,傳到凡間,一片沸騰。
正在紫蘭軒逛著的白若雅,瞬間就被百姓給圍住,大聲斥責。
最終是在混亂中才勉強逃出,卻已經是一身狼狽。
她懷著忐忑回到府中,便見榮陽王正在書房大發肝火,對他那些幕僚和副將怒喝連連,下死令要他們在三日內想到應對之法。
待他們都離開,白若雅不安地進入書房,覷著榮陽王神色,小心翼翼開口:“父王……”
榮陽王撐額坐在書房後,看起來很是暴戾,渾身繚繞著揮之不去的殺意,似乎下一秒就會跳起殺人。
可在聽到這道柔軟聲音,他還是將怒火壓一壓,抬眸看去時,儘可能保持著溫和:“是你啊,不是一早出門去玩了?怎麼回來這樣快,是銀子不夠用?”
“不是,是街上那群百姓……”
白若雅簡單講述遇上的事情,使榮陽王鼻子都要氣歪了:“這群混賬!”
怒極之下,便要去喚親衛抄了紫蘭軒。
白若雅連忙阻攔,細聲細氣問:“父王,現在您不可再如此任性了,至少將這件事熬過去,若是實在不行,我們就回川地,回到那邊,即便是皇上,也拿我們無法。”
“還不到那時候。”榮陽王沉著臉緩慢搖頭。
他垂眸望向白若雅,忽然間想到什麼。
對了!
他急切地握住白若雅雙肩,哄道:“雅兒,如今本王有難,你也會幫忙的對不對?”
白若雅心頭隱隱有不祥之感:“您想要女兒做什麼?”
榮陽王雙眸灼熱:“本王送你去和親好不好?隻要能和滄瀾定上婚事,皇上看在兩國姻親麵上,也不會太過為難我們,何況滄瀾國力鼎盛,若你能哄一鬨那滄瀾太子,在本王有難之時伸出援手,本王豈不就能度過難關?”
白若雅臉色發白:“您要女兒嫁到滄瀾?!”
滄瀾雖是幾國之中最為強盛,可遠嫁他鄉,總是低人一頭,她如今在京城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何必去遠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