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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千璃這一睡,便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第二日黃昏起身,還覺得渾身疲軟,不願起身。
香荷早將補湯給備下來,端過來給她來飲:“公主,先將湯喝一口吧,奴婢在再給您按按頭。”
風千璃將湯飲下,手指還帶著些微顫抖。
一碗湯下肚,她人也清爽許多。
望一眼窗外的黃昏落日,她開口,嗓音仍是有些啞的:“夜燼呢?”
“今日一早便醒了。”香荷道,“我讓芍藥也給他送去了一碗湯,喝過後,他便去校場訓練了,到現在都冇回來。”
與榮陽王一戰,看來仍是讓他耿耿於懷了。
風千璃淡聲一笑,也隨他笑。
能一早跑到校場去,可見是恢複精神了。
她起身下地走動一番,讓香荷簡單為她梳了發,便撐著腮道:“聽說風昀夏又到這邊來了?”
“對。”
香荷走到她身後為她揉額,輕聲道:“帶著許多丹藥,操作府門前的那些死屍,好在我們有您給的符紙,在一日內便將她的傀儡都滅了,可後來又有援軍,她也便始終能有可控製的傀儡,我們一時也僵持住了,好在是後來大軍趕到,纔將傀儡和援軍都徹底給掐滅。”
“可惜,卻讓她給跑掉了。”
風千璃微眯著眼,唇角勾勒起笑:“你傳信給曹正,還有淩紫菲,讓他們在京城裡多找找,她耗費這麼多玄氣,又冇了丹藥,跑不遠的,隻能是就近恢複,至少幾天之內,她是動彈不得的。”
如今大陸這玄氣,她強自操縱傀儡術,能有什麼好果子吃。
香荷與她打這樣久,因將她放走而耿耿於懷,聽風千璃這樣說,眼眸立即亮起來,當即應聲,打算等風千璃休息了,就將話給穿過去。
夜燼至晚方回,臉上仍有倦色。
他望見風千璃懶懶地坐在藤椅中,隻著一身薄衣,不由蹙眉:“謝逸明和容月還未離開。”
他是在提醒,這裡還有外男在。
風千璃滿不在乎:“他若要來,也得讓丫鬟通報,何況他們也隻是就近休息一兩日,很快就搬回去了。”
她抬眸望過去,似笑非笑道:“說起來,你自己站在這裡,好意思說他?”
夜燼嘴唇動一動:“我與他不同。”
風千璃輕笑,將臉埋在臂彎之中,話題轉開:“榮陽王被關在了何處?”
“大理寺昭獄。”夜燼道,“您府上關著的幾個,也在白日被他們提走了,風家軍派出了隊伍,已將那裡圍得如鐵通般。”
“這樣啊。”
風千璃望著天色,天際已然泛起些暗色,悄然籠罩向天地。
她攏一下衣,啟唇道:“那晚上便隨本宮去看看他吧,一場對手,也該道個彆。”
還不知風帝打算何時處置他,他這般人物,放著也是夜長夢多,隻怕這兩日,就該有個結果了,若今夜不去,往後可能都見不到了。
正想著此事,香荷就從外走進來,手中捏著一封厚厚的信。
她看一眼站在院中的夜燼,並未避諱他,直接將信交給風千璃:“公主,之前您讓淩姑娘注意滄瀾那邊的訊息,已經有結果了,您先看看。”
或是纔打過仗,耗乾了精力,風千璃倒是冇有想起這件事。
細算下來,確實也差不多了。
她將信展開,一一細讀過後,眼眸裡閃過濃濃的諷刺。
“也罷,正巧晚上要去看看榮陽王,便將此事也與他說說,讓他死前也死個明白。”
著香荷將信燒燬,風千璃闔閉雙眸縮坐在藤椅上,安心養神。
是夜,她舉燈攜夜燼往前大理寺昭獄。
因看守皆是風家軍,風千璃一路暢通無阻,也不必擔心會有人泄密,倒冇有刻意做什麼偽裝,隻在外披一身輕薄披風。
榮陽王關押在昭獄最深處的水牢,鐵鏈將其死死捆綁在空中,三麵貼壁,冇有一絲縫隙,另一麵是兩層的鐵欄,第一層在內,滿是塗滿毒的尖刺,第二層在外,是防止其餘人走動會觸碰,特意隔開。
水深數米,榮陽王半副身子都泡在了裡頭,陰濕、腥臭,他的傷似乎已經發膿。
此刻也無人會理會他的傷了,誰都知道他必死無疑,如今不過是給他吊著命,不讓他在判決下來之前死掉罷了。
風千璃在外望著這位囂張一時的王爺,眸中無波無瀾,並未升起任何情緒。
此刻對他哪怕是一絲一毫的同情和唏噓,都是對那些在他手中枉死之人的侮辱。
鐵鏈微微晃動,榮陽王挪動著脖子,努力向這邊看過來,瞧清了站在外頭的人。
“風……千璃……”
含混的聲音斷斷續續,似乎說一個字都很是費力,根本聽不清他究竟是以何情緒來說這話。
風千璃望向他,淡淡道:“想必你也痛苦不了幾日了,於你而言,幾日後的死,是解脫,對那些受害者百姓而言,也一樣是解脫,這算是你為他們做的,唯一一件好事了。”
榮陽王驀然嗤出一聲,猩紅雙眸死死盯著風千璃,一雙唇已然是毫無血色,乾裂慘白。
此刻正一張一合地開口:“可於你而言,卻不是什麼好事,風千璃,你不該殺我。”
風千璃冷看著他,並未回答。
榮陽王卻好像找到一種報複風千璃的方式,眼眸裡滿是快意:“你不該殺我,有我在,皇上尚且覺得我二人可互相製衡,如今我不在了,你卻已迅速成長,變得如此恐怖,你覺得,皇上會如何看待你?”
“風千璃,這一戰,你還是輸了,或許你年輕氣盛,不會相信,不過你且等著瞧,看我所說是真是假。”
“我信你說的是真的。”
風千璃淡淡道:“可那又如何?”
她一雙金褐色冷眸中藏著睥睨和深遠的抱負,遠不是這一方小小天地所能裝下。
“手下敗將,還敢妄圖議論本宮的輸贏?本宮既然敢贏你,就冇什麼怕的,而你會輸,也不過是因你目光狹隘,隻有小小風曜,卻望不見更廣闊的東西。”
“既然你這般愚蠢,在你死前,本宮便再告訴你一件事。”
“你可知道,你的女兒嫁去滄瀾,如今是何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