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美金晟影視城
烈日當空,簡直要把人曬化,下午兩點是北方一天中最熱的時候,群演們一個個坐在牆根乘涼,因為剛吃完中飯緣故,大家都昏昏欲睡。
有個做商販打扮的群演甚至睡得打起了震天響的呼嚕,周圍人都紛紛歪頭觀看,到底是哪位兄弟這麼有力量,然後發出哈哈的笑聲。
或許會有很多人認為劇組的現場永遠都是歡樂的,但其實真實的現場拍攝要枯燥無聊的多。
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等待,從早上開始,等化妝,等置景,等走位,一天的時間都是在等待中度過。
穿著藍色上衣,黑色布裙,腳上一雙黑色布鞋的寧不染,一副民國學生的打扮。
她坐在茶樓裡麵,倒是也還清涼。
可能瞌睡也是傳染的,不染也有些發睏。
早上6點就起來化妝,上午拍的是一場學生遊行抗議的戲,她站在隊伍前麵來來回回走了好多遍,現在小腿還有點痠疼。
她今天隻剩這一場戲了,拍完這場她就可以收工休息了,於是不免在心中嘀咕“到底什麼時候開拍呀?”
她這次接的戲是一個名叫《芝麻大院》的年代戲。作為這部戲的女四號,她的戲份不是很多。
不染這是第一次演年代戲,多少有點緊張。她之前拍的都是一些古裝網劇,跟這種正劇的表演方式有很大不同。
她不是專業的表演戲畢業,對於演戲技巧隻能自己琢磨。
就在不染想要不要趴桌子上睡會兒的時候,從外麵看見執行導演過來對癱在牆根的群演喊到:“醒醒!醒醒!大家都醒醒,各回各位,馬上開拍了。”
不染趕緊拍拍臉,給自己醒醒神。
下午三點的時候,這場戲終於過了。
不染高興地跟演員前輩們打了聲招呼,就要去卸妝。
剛踏出門口,就看見前麵不遠處,一群人向這邊走來。
前麵帶頭的是副導演,後麵跟著幾個人不像是劇組的,中間簇擁著一個帥氣有逼格的男人。
一群不速之客的闖入,引來片場內小範圍的討論。
“我靠,這誰呀?這麼排場?”
“好帥呀?是演員嗎?”
“不是吧?冇見過這張臉。”
“你們瞎呀,這一看就是個企業家。”
“神他媽的企業家,明明是霸總好嗎?”
“對,長的好看的叫霸道總裁,長的醜的纔是企業家。”
站在旁邊偷聽的不染忍俊不禁的笑笑。不由得向中間那人望去。
灰色襯衫,黑色西褲,手上戴著一看就價值昂貴的名牌手錶,一身商務打扮跟旁邊民國風格的建築和灰頭土臉的群演形成鮮明的對比。
臉上架著一副墨鏡,眉眼看不清,他側著頭跟旁邊的人說著什麼,隻看見線條清晰下頜線。
嗯……應該是挺帥的,不染心想。
這邊導演看見來人,滿臉堆笑地上前跟對方握手,一群人就站在主街道上寒暄。
不染現在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就是回酒店休息。
被擋著路的不染,隻好蹭著路邊往前挪動,在與那人擦肩而過時,不染忍不住地抬頭向那人看去。
“咦?”
好眼熟啊。
不染不由的放慢腳步。
不知道是對方聽到了她的聲音,還是感覺到有人在盯著他看,轉過頭向她瞥了一眼。
這時導演終於也意識到,站在大街上招待重要客人,不太妥當,趕緊拉著對方向片場的休息區走去。
不染看著那人隨著眾人走遠,搖了搖頭,向化妝間走去。
回到酒店,不染衝了個澡。
順手打開電視,拿過劇本。
不染討厭冇有聲音的房間,所以乾什麼事情,喜歡開著電視當背景音。
劇本上的台詞她已經背的滾瓜爛熟了,但此刻看著熟悉的台詞,其中的情緒和意思她怎麼都冇辦法集中理解。
她其實有點心不在焉,想著下午那人是不是蔣易塵?
有將近快十年了吧?自從他高中畢業以後,就再也冇見到過他。
雖然她知道他也在B市,但是這麼多年都冇遇到,其實很正常,他們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更何況她跟他之間,也隻是她單方麵的認識對方。
不染甩了甩頭,把腦袋中這些亂七八糟的雜念拋出腦後。
早早收工還是很香的,把劇本一拋,拿起手機,愉快地刷起了微博,看看今天有冇有發生什麼大事?自己的CP今天有冇有發糖?
磕CP,圍觀彆人天選愛情是腐女寧不染在這個世界上最快樂的事了。
點進CP超話,一溜的閱後即焚。
不染抓心撓肝,這到底是又錯過了什麼啊?
誰來給她科普一下?
又是一排禁科普刷過。
……
此刻嗨皮地刷著微博的寧不染怎麼都不會想到,晚上她又見到了蔣易塵。
晚上八點多的時候,劇組的工作人員打電話給她,說是XX飯館有個飯局,讓她過來一下。
圈子裡經常會有一些飯局,為了局上的氣氛輕鬆點,會叫幾個組裡的女演員陪著。
因為不染其實有點小透明體質,很少會被叫去參加這種聚會,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不染太正經了,有點不解風趣。
不染掛了電話,內心很是糾結,聽說圈子裡的女演員很容易遇到騷擾,如果她去了,有人騷擾她怎麼辦?
在上個劇組裡學的那幾個武功招式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
糾結著如果碰到騷擾是先出手還是先出腳的寧不染,就這樣一路YY到了飯店。
地點是在影視城旁邊的村裡的一家鐵鍋燉的二層小飯店,不染來過這家,店麵不算特彆大,但是味道還不錯。
不染跟著店裡的服務員上到二樓最裡麵的一個包廂,推開門,看見裡麵已經坐滿了一桌子的人。
門打開,裡麵的人都朝著門口看過來。
門口正對著的主位,不染一眼就看到了蔣易塵。
不染站在門口有點手足無措。。
這時候導演說話了:“那個,小寧啊,進來,坐。”
不染環顧一週,隻有蔣易塵旁邊有個空位子。其他座位上都坐滿了人。
寧不染又陷入了糾結。
她雖然冇有參加過什麼大的應酬,但是圈子裡最講究的就是論資排輩她還是知道的,她一個十八線小演員說什麼都是不配坐那個位置的。
可能導演也看出來了她內心的小九九。
“來來來,冇事,坐吧。”
嗯……既然上級發話了,那她就隻好恭敬不如從命了。
不染坐下,始終不敢正眼看向旁邊的人,隻敢偷偷瞄了幾眼。
英挺的劍眉,細長蘊含著銳利的黑眸,不薄不厚的唇抿一口淡黃色的啤酒,泛出迷人的色澤。
優越的臉部輪廓,在昏暗的燈光下,凸顯的棱角分明。修長高大卻又不粗獷的身材,整個人冷傲孤清卻又盛氣淩人。
服務員拿過一副餐具,不染慢吞吞地摳著包裹著餐具的保護膜,偷偷打量著四周都坐的是誰。
導演,製片,男女主演,還有兩個不認識,應該是跟蔣易塵一起的,帶上她一共8個人。
不染搞不明白了,為什麼叫她呢?
這時候導演為她解疑答惑了:“小寧,聽易塵說你是他同學?”
他……居然記得她……
她吃驚地看向他。
蔣易塵看著她這一副吃驚的模樣,輕扯嘴角笑道:“怎麼不記得我了?”
“呃……冇有,記得的。”
蔣易塵嚮導演解釋道:“她比我低一個年級,學妹。”
簡單介紹完,大家就不再關注她了。
之後大家就說起了各自學生時代的一些事,那誰誰誰跟我是同學之類的,我們那時候怎麼怎麼樣。
在座的男士較多,聊天的時候大家一邊抽菸一邊聊。
不染有慢性咽炎,所以一聞到煙味,就會止不住地咳,雖然她已經很剋製了,但是咳嗽是憋不住的呀。所以她就坐在蔣易塵旁邊像個病癆鬼一樣咳咳咳咳咳咳。
蔣易塵聽見她一直咳嗽,就起身打開窗戶,並打開房間的換氣扇。
其他人以為是蔣易塵受不了煙味,於是就都掐了煙,冇有再吸。
不染輕聲說了聲:“謝謝。”
蔣易塵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扯了一下嘴角。
之後不染就安靜地坐在一邊,要是和誰眼神相撞了就淺淺地笑一下。
她大概也明白了把她喊過來,其實是有點為她撐腰的意思。
像她這樣冇有背景隻有背影的小演員,在劇組是冇有地位的,估計現在導演連她的名字都叫不全。
而這次的飯局,會讓人知道,她是誰誰誰的同學,也是有那麼一點社會關係的。在之後的幾天拍攝中,組裡的人多多少少也會看在他的麵子上對她親切一點。
但是為什麼呢?就因為她曾經是他的學妹?
他跟她其實連認識都不算的呀?
吃完飯,大家站在路上互道了再見,然後都各自上車離去。
最後隻剩她和蔣易塵。
蔣易塵問她:“你住哪個酒店?怎麼回去?”
“xx酒店,很近,我走路回去。”
蔣易塵點點頭,“好,一起走吧。我也住那兒。”
兩人肩並肩走出了好遠都冇有說話。
“謝謝”終於還是不染先開口了。
“謝什麼?”蔣易塵不明所以地問。
“嗯……謝謝你……還記得我。”
對方低聲輕笑道:“應該是我謝謝你。”
“嗯?謝我?”不染一腦袋的問號。
“你忘了?”
“什麼?”
“高考前,你不是給我遞過紙條嗎?上麵的話有鼓勵到我。”
遞紙條?
她當然記得,她隻是冇想到他竟然也記得。
那是高二的時候吧,某天晚自習,百無聊賴的不染在看語文報紙,心裡想的是:學長上次說他們教室門前的走廊又寬又大,可以打羽毛球。他到底坐哪裡,為什麼她上次去他們班檢查的時候冇有看見他?
突然她看到報紙上一篇關於高考前如何釋放壓力的文章。
於是乎她把它小心翼翼地剪下來,上麵寫了類似“祝學長高考順利”的話,
下課以後,她去他教室下麵的樓梯口等他,她看見他下來了,又不敢叫他,隻能跟在他後麵,他好像感覺到了,轉過頭來看她,記得他接過那半截報紙低頭的時候,不染站在他側麵,正好看見了他上揚的嘴角,那一刻以致後來不染每次想起都心跳不已。
以前的少年跟現在這個站在她麵前的青年慢慢重合。
可能是今夜的月色太美,照的他的眼睛明亮無比,不染心中一動,趕緊低頭轉開視線。
兩人就這麼隨意地一路走著,偶爾聊幾句。
街邊的路燈把兩人的影子拉的很長。
與蔣易塵的這次相遇,對於不染來說隻是普通生活中的一次驚喜和意外。
日子還是像往常一樣平靜無波地過著。
馬上不染的戲份就拍完了,可以殺青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