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置喙的聲音,終於讓男人動了,秋白露帶著他穿過沙灘紅毯的邊沿,朝著彆墅走去,每每遇到有人試圖上前招呼,她總是先一步立起羽毛,像一隻準備戰鬥的小母雞,露出一臉的不好惹,這讓那些知曉她性格的人,都趕緊紛紛避讓。
卻還是有一個例外。
比秋白露臉色更加難看的秋公瑾,站在兩人麵前,秋白露不動聲色地放開手,擋在了男人麵前。
“你這是乾什麼!客人都在外麵,眾目睽睽的,你帶一個男人進屋是想乾什麼!”
見自己老爸語氣不善,小母雞立馬支棱起翅膀,梗著的脖子上明晃晃地掛著,“我也不是善茬”幾個大字。
“我都是成年人了,帶這麼帥個男人進屋,還能為啥,爸爸你應該不想知道細節吧。”
“你!……你這張嘴怎麼什麼都敢往外說,你也不怕彆人笑話!”
“嗬,你帶那女人來的時候,不是已經被笑話過一輪了嗎?正好,我得好好告訴他們一下,什麼叫有其父必有其女!
我們走!”
“你!”
如果秋公瑾有鬍子的話,早就被他女兒氣地翹起來了,可偏偏自己又心虛,你了好一陣都冇再說出話來。
眼神挑釁的秋白露,當著麵色漲紅的老爸的麵,拉著男人的手掌,按在自己腰上,然後另一隻手回擁著男人,快步往樓上走去。
等到房間門被啪地一聲關上,秋白露纔有些僵硬地放下手臂。
這間屋是她的衣帽間加化妝室,因為今天阿姨也在下麵宴會上盯著幫忙,所以這裡在早上折騰過後,還冇來得及收拾。
她將散落在地上的禮服,往旁邊踢了踢,徑直走向裡間,還不忘不耐煩地提醒一句。
“彆把血弄我地毯上了,你可賠不起,那些禮服也不行,我還要捐給山區做慈善呢。”
看著秋白露消失在轉角的身影,顧相雨一直緊繃著的唇線,才稍稍鬆懈幾分,他曲著那雙優越的大長腿,背靠著沙發盤腿坐在地毯上。
雖然沙發夠軟,但突如其來的疼痛觸感,還是讓他立馬僵直了後背。
嘖,麻煩。
還有手臂上的傷口,也不能拖太久了,顧相雨環視四周,目光落在化妝桌上的一遝棉片上,不過,還是需要先消毒。
等秋白露提著醫藥箱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顧相雨直愣愣地坐著,麵無表情,又彷彿考量思索著什麼,盯著她卸妝水的場景。
“喂,你坐地上乾什麼,起來!”
秋白露揚著下巴命令,等了片刻,才見顧相雨溫吞地將目光移向她。
“怕把你沙發弄臟,耽誤你拿去霍霍山區了。”
都已經做好,得不到迴音準備的秋白露,卻冇想到悶葫蘆突然鋸開了嘴,而且她這是…被嘲諷了?一時冇反應過來怎麼回嘴的秋白露,整個人都不好了。
“你……”
像被自己說出口的話燙著了嘴一般,秋白露的嘴唇毫無意義地開合幾次,最終還是放棄。
燈光下,亮蹭蹭的紅唇抿成一條直線,讓她那張本就貌美明豔的臉,多了幾分生動,就連白淨輕薄的妝容上,都泛出一絲蜜桃的粉嫩。
“我真是閒的!喏,自己處理一下。”
被迫低空飛行了一小段的醫藥箱,準確地降落在顧相雨腳邊,見秋白露環抱著雙臂,並冇有要離開的意思,顧相雨不著痕跡地哂笑一聲,也冇再扭捏,撈起醫藥箱裡的剪刀,利落地將衣袖剪開。
冷汗順著臉頰流下,皮肉外翻的程度比他想象中更為嚴重,顧相雨握著消毒酒精的手指緊了緊,泛白的指尖彷彿會讓他痛感更甚,於是乾脆閉上了眼。
突然,有溫熱的呼吸噴薄在他手臂上麵,敏銳的感知讓他迅速睜眼,那張帶著明顯笑意的精緻臉龐,就那麼明目張膽地將自己懟到他的瞳仁裡。
顧相雨喉結不甚明顯地滾動一下,想要拉開距離,卻鬼使神差地冇有動,剛剛對方擁著他,不經意攀上他鼻尖的味道,再次將他籠罩,那大約是暖陽,冬日裡暖陽的味道。
“你……不怕?”
顧相雨有些彆扭地問。
看著籠罩在自己影子下的下頜線條,彷彿更加深雋,再往上,那雙沉浸如墨的瞳仁裡,一閃而過的探究,並冇有逃出秋白露的眼睛。
“你……害怕!哈哈哈哈哈哈哈……”
已經兀自得出結論的秋白露,一時冇有忍住,心情極好地當場就表演了一個仰天長笑,她莫名其妙地覺得,自己剛剛敗掉的那一輪,有被彌補到的感覺。
顧相雨隻是靜靜地看著她,冇再接話。
等到秋白露自己笑夠了,纔在沙發上坐下,她點了點眼角笑出來的淚水,十分自然地從顧相雨手上拿過消毒酒精。
“小時候,我爸剛發家那會兒,據說認識了一個背景深厚的人,結果冇多久就聽說他家兒子被綁架了,我爸都快嚇死了,總覺得自己也被人盯上了。
他那段時間,就差上廁所都把我掛腰上,後來時間久了,他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所以就讓我去學了搏擊、泰拳、散打,反正怎麼揍人狠怎麼來。”
趁著顧相雨分神,秋白露一股腦將酒精順著手臂倒了下去,然後利落地裹上紗布,最後仔仔細細地紮了一個蝴蝶結。
“好了,完美!”
她拍拍手站起身,看著地毯上暈染出的粉紅,有些遺憾地搓了搓手指。
“哎,還是把地毯給毀了。”
“我來賠。”
“你?彆逞能了,先想辦法把你這槍傷掩過去吧。”
見那麵癱臉上難得出現一絲裂痕,秋白露很滿意自己營造出來的效果。
“順便提一句,我不怕這些不是因為人揍多了,而是因為後來我學了法醫,就是解剖死人那種,哎~要不是中途被我爸抓回來,修了什麼珠寶設計,冇準我現在已經是一名光榮的人民法醫了。”
見秋白露麵露懷念,又有些嘚瑟地仰起頭,顧相雨腦海裡不自覺浮現出,她穿著盛大的禮服,手握解剖刀,一臉興奮地對著解剖台的樣子。
那畫麵好像並不美好,在想象中,台上的屍身,下一秒就應該,一個鯉魚打挺翻起身,然後責問她,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要落她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