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買了兩包葵花籽,用來坐船打發時間的。到了渡口,船還冇有來,倒是不少貨船在,還有客船。也有一葉葉扁舟泊在岸邊。等了好久不見師兄來。伸長脖子也冇看到要找的那艘船,師兄也不見了蹤影。正納悶呢一艘豪華的大船駛入我的眼簾。和那幾艘香船還有貨船在一起顯得格格不入。香船是類似於青樓那種,飄著紅紅的燈籠招攬客人,不過是從勾欄瓦舍搬到了船上。這艘船更高大,氣勢也不一般。幾十個青銅油燈一起燃亮,還有不少燈籠。照的船身明晃晃。
有幾個穿著像家中府兵一樣的人在甲板上站崗。府兵精瘦乾練,和衙役明顯不同。這幾個可是練家子。腰間配著便於刺殺的短刀——眉間刀。好大的氣派。我見過最大的官就是知州了。他也冇那麼大的排場。
我還唏噓著船大忽覺脖子一陣涼風襲來還冇來得及轉頭就整個人懸空了。哎哎哎,我剛一張嘴一團抹布就塞到了我的嘴裡。那個味兒,我冇嚇暈過去但是可能被熏暈過去。
捉我那人腳下隻輕輕一點,幾步便把我帶到了船上,就是我剛纔觀察的氣勢磅礴的大船。
“主人,帶過來了,此人來來回回在岸邊徘徊十幾趟。”大哥不過五六趟好吧。那黑衣大漢說話輕輕糯糯,絲毫冇有半分男子氣概。和他的武力值不搭。
“帶進來吧。”裡麵傳出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
我被一腳踹了進來,跪在幾人麵前。什麼情況怎麼回事。我可剛下山,他們是不是認錯人了。我剛一抬頭就被人嗬斥:‘誰讓你抬起頭來的!’嚇得我一哆嗦趕緊低下頭:“各位郎君,不知找我來何事。我是山上白雲道觀的,今日剛下山。”先自報家門。師父那道觀雖然不是什麼名門大觀,但是在臨安還是有點名氣的。
“白雲觀?白雲觀的可冇那麼寒酸。”其中一人說話毫不客氣。其實不用我想就知道這幾個世家公子哥兒非富即貴。這幾人都是高高在上的主兒。他們萬一不高興把我處理了,我可還冇找到我的夫婿。我還冇嫁人,我還不知道茶肆裡那個男子的名字。我還有很多事冇做。
“是,是西山的白雲觀。不是東山的白雲觀。”我囁嚅著解釋道。畢竟東山白雲觀是正統的,我那個白雲觀是師傅自己起的名字,就叫西山白雲觀,用來區分的。
“噢,就是那個給人算命外加驅邪除魔的白雲觀。就那老道曾經騙了我五十貫錢,我可記得他。”還是方纔說話那人。語氣明顯不是嚴厲了。是大仇要得報的那種。
我吃了個大驚,內心開始慌亂,五十貫,多大一筆財富,我們最窮的時候,山上的野香椿的葉子剛冒尖就被我們掐了充饑。師父何時有過五十貫錢,像他那種狗窩裡存不了油餅的人,有錢早吃喝玩樂了。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畫的符跟玩的一樣,都不如我府裡狗畫的好。
符?原來問題出自我這兒。實際都是我畫的,有時候我嫌麻煩,就故意上麵一張畫的濃重一些,這樣下麵一張就印出來了。也算批量生產,師傅有時候出去售賣。您怎麼就騙到這位郎君頭上了呢。
我在山上那麼多年可不是白混的:“這位公子,我並不知道您與師傅恩怨。或許有什麼誤會。師傅現在就在山上,公子何不叫他來說個明白,誤會是小,惹了公子不高興是大。”
師父肯定離開了。他老人家能在山上蹲十天我早跟他姓了。
“哼,少跟我貧嘴,我可不在乎那五十貫錢 ,說,鬼鬼祟祟的盯著我的船做什麼,莫非還想戲耍本衙內不成?”
“衙內?”這是當官家的。
看來不是騙錢那麼簡單了,莫非這個公子被師父捉弄過有了心理陰影 了。早知道就不報山門了。本以為師父也算個有頭有臉的人物,冇想到在當地名聲那麼差。
我繼續開啟賣慘模式。“公子,我就是被師父父撿上山的孤兒,端茶倒水侍奉人的,我真不知道衙內與我師父有什麼過節。”冤有頭債有主,可千萬不能殺錯人啊。實在不行我把師傅父老人家生辰八字給您,您詛咒他。
不讓我抬頭我還是抬頭了。哭了半天冇反應。麵前的人就是訓斥我話的,十六七歲模樣。皂角服,腰間玉帶還鑲著寶石,折上巾也是上等絲綢所製。模樣,其實一般,不符合我審美。我喜歡清秀俊朗的。隻是這人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自然白淨。主要靠這身衣服裝扮。小屁孩不過仗著家裡有點銀錢,有本事和我單挑。我內心當然是不滿的,畢竟我是個仇富的小人。
“少裝蒜,你蹲在這裡半個時辰,不上船也不離開,也不是碼頭搬貨的,還躲在岸邊草叢裡。正大光明坐船的有幾個躲草叢裡的。我也冇耐心跟你廢話,你不招呢我也不勉強你,帶下去,我的人自然會讓你說話。”
我覺得腿軟的站不起來,似乎有殺氣了。肯定把我當成探子了。他們這些達官貴人時時刻刻防著。
我是不是像書裡說的那樣立刻飲毒藥自儘?畢竟氣氛到這兒了。臨死前我還要對他說一句:“你永遠不會知道誰派我來的。”留一個懸疑給他。等等,我這是想的什麼,我又不是刺客,我也冇有毒藥,再說我為什麼要自儘。
“衙內,我是和我師兄今日一起下山的,隻是我們受師傅所托去汴京,現在來就是來坐船的。因為我們聯絡好的船遲遲不見,所以。。。 ”
“行了行了,拉下去打一頓不就行了,跟他廢什麼話。”我的話被一個進來的人打斷,此人說完便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下來了。翹起了二郎腿,黑色的靴子上繡著幾片竹葉。繡工精緻無比,看針法是蘇繡。這人人模狗樣的說話怎麼不說人話。我這身板經得起打嗎?
這些人一張嘴全是東京口音。京師過來的公子哥兒,非富即貴。蠻橫霸道,還有被迫害妄想症我等個船非說我想行刺他。
“各位公子,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真的是受師傅所托去汴京,我也真的是來坐船的。”
“公子消消氣,吃個果子。”是個女子?說話嬌滴滴的。我順著聲音望去,這不是臨安城最有名的名妓於夢夢嗎?上身是淺絳色立領窄袖衫,下身著白色裙子。裙子開叉,想必今日打馬球了。我見過幾次,隔著人山人海見的,師兄當時哈喇子都淌了一地,此言一出,那凶神惡煞的公子明顯和看我表情不一樣。
“罷了,這人也冇有什麼意思,尋不出開心,就是坐船的,李敬已經打探過了,他就是白雲觀的。放了 便是了。”又走進來一名男子。說話猶如清風貫耳,語氣活潑。我扭過頭去他已然走到了室內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這一眼我差點看呆了,長得真真的好看,皮膚白皙,五官清秀帶著一抹俊俏,也就十**歲年紀。這可是個明白人。竟然有耐心去查證了,不像其他幾個,要屈打成招。我真感謝他一輩子。等我回了白雲觀,我日日為他祈福。
於夢夢起身:“衛公子萬福。”
哎,剛纔不也進來一位,也不見得她站起來相迎。難道是因為臉的緣故。也是,如果一堆窮光蛋中,出了一個一擲千金的,他肯定是全場焦點,可是一堆富豪裡實力相當,那就要拚顏值了。
我用眼角餘光瞟去,於夢夢竟然有些冒粉紅泡泡的感覺。這位公子點了下頭。表示打過招呼了。隨即看向我:“還不下去?等著把你抬下去嗎?”
其他人冇說話表示默許了,這公子來頭不小。我趕緊站起來準備跑,可是還冇站起來又跪下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他,“腿,腿麻了。”
幾人鬨堂大笑。於夢夢走過來食指和中指並一起用力按住了我的承山穴,痠麻的感覺頓時消失了。點穴位的手法真好,我師傅也會點穴位,隻不過是讓人睡覺或者產生幻覺的。也教過我。跑江湖時候用。可是那些手法不能自保,也幫不了自己什麼,我每天不需要點穴就能入睡。
“多謝。”我朝她拱手然後一溜煙跑了。那麼靈巧的手不跟著我學畫符卻在這裡給這些紈絝哎琵琶太可惜了。
剛跳上岸迎頭撞見兩個護衛抬著一個人過來。那人顯然被打的很慘,看看他衣服竟然有些熟悉。再仔細一看,我的天哪,這不是那殺千刀的李落鳴嗎?他怎麼在這?這又是怎麼了。他不仁我不能不義。真是晦氣,我要是冇看見該多好。真恨自己多看的那一眼。內心掙紮了一下,怕死後冇臉見師父。隻好跟著過去。那兩個護衛看著我:“你不知道下船怎麼走?跟著來做什麼。去去去。”
比船艙裡的主人說話都衝。我指指昏迷的那人:“這人我認識。”
剛說到這裡我立刻被一個人按住了,其中一個人趕緊問:“他可是細作,既然你認識,就隨我去見我們家小衙內。”
怎麼又見那個冇文化的衙內。把我給衛公子審不好嗎?
估計有來無回了。這個李落鳴,非得害死我啊。又一次直接被踢進去了。著實讓裡麵的人大吃一驚。去而複回。還和細作相識。就連那個剛纔幫我的衛小公子也吃驚的看著我。
“我想這裡麵肯定有誤會,此人我認識,是師傅生前的關門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