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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守靈官驚撥出聲,不敢相信此刻陛下會做出此等舉動,慌忙過去勸阻。
司鶴並未停下動作,跟隨在皇帝身邊的侍衛上前一步,攔在守靈官一乾人麵前。
守靈官嚥了口唾沫,哪裡還敢再有什麼舉動,心情忐忑地站在不遠處乾瞪眼。
陛下為何忽然有此舉動他們不得而知,他隻恐是自己禮數出了什麼差錯,讓陛下降罪。
司鶴手指探向太後後頸,棺中之人已失去體溫,全身冰冷僵硬,後頸的皮膚還算平滑。
他摩挲片刻,確定冇有問題後收回手,他這麼做隻為確定一件事,棺中之人真是太後。
太後身上冇有任何傷口,不可能是外傷致死,而離宮之前,太後身體本就不大好。
一個身體虛弱的人,有一日暴斃離世,倒不是什麼稀罕或意料之外的見聞。
“太後喪服一切妥當,蓋棺。”司鶴語氣沉靜,冇有流露出應有的悲痛,遑論落淚。
太後到孝陵為先帝祈福,說得好聽些是為了先帝,可誰不知道這裡頭的貓膩?
這些年太後不安分,皇帝一再旁敲側擊太後仍不收斂,無奈之下隻好把人送走。
這會子太後暴斃,皇帝前來奔喪,隻是儘禮數罷了,這兩人的母子情分已儘。
守靈官見皇帝冇有要降罪責怪的意思,暗暗鬆了口氣,連聲應道:“是!蓋棺!”
蓋棺之後停靈七日,棺槨無須運回京城,直接在孝陵辦完喪禮就與先帝同葬在孝陵。
這七日的時間裡,皇帝除去每日到太後靈前上香舉哀,就是在書房處理政事。
夜深人靜時分,孝陵被籠罩在夜色之中,隻有安靈殿還燃著等,時不時有哭聲隨風傳來。
空氣中瀰漫著燃燒冥紙的氣味,這股氣味在陵墓附近縈繞不去,顯得尤為詭異。
“查得怎麼樣?”端坐在桌案前的男人緩聲開口,他聲音清冷,如冰雪崩裂之聲。
“太後薨逝前不曾見過誰,且在孝陵這段時日太後多在房中抄寫經書,鮮少走動。”
暗中立著的人影緩緩開口,這些線索無不表明一點,便是太後冇有機會接觸旁人。
“行事倒是謹慎。”司鶴冷笑著敲了敲桌麵,所有事看起來都那般天衣無縫,毫無破綻。
“屬下愚鈍,陛下的話屬下不太明白。”暗衛拱手請罪,想是自己查得不夠仔細。
“冇什麼,你先退下罷,明日就是太後棺槨入孝陵的日子,朕也該休息片刻,養好精神。”
司鶴麵色疲倦地擺擺手,太後的諡號已經擬訂,有關喪儀諸事差不多處理完畢。
司鶴拿起桌上放著的錦盒打開,盒中收著一封信,頁麵寫的是太後的字跡。
這封信他已經看過數遍,正是太後召集舊部的密信,隻可惜這封信冇來得及送出去。
皇帝支著額頭,不以為意把玩著手中的信件:“母後啊母後,您當真是老了。”
隨著阮丞相的勢力土崩瓦解,太後的勢力也一同衰減,加之年紀漸長,她逐漸力不從心。
其實到了這種時候,皇帝羽翼漸豐,她就應當放手不再執迷不悟,如此還能安享晚年。
太後被送到孝陵,司鶴以為她怎麼也該認清現實,不會再做無用之功,野心到此為止。
他終究是低估了人心,生在帝王家,對母子之情留著最後的妄想,是莫大的諷刺。
司棠是他的獨子,他早想到會有人拿他做文章,所以一直有派人在暗中盯著。
他怎麼也冇想到,太後竟然動了殺他而立司棠為帝,再以皇太後身份垂簾聽政的心思。
司鶴冇有銷燬信件,而是把信重新放回錦盒中,轉而靠在藤椅上閉目養神。
他的手指有一下冇一下地敲著藤椅的扶手,臉上閃過一縷寒意,明日還有許多事要忙。
太後與先帝同葬,需要開啟先帝陵寢,在此之前司鶴要先到明樓去祭拜先帝牌位。
次日一早,一聲鳴鐘之聲傳遍孝陵,這就昭示著葬禮即將開始。司鶴身著禮服祭拜先帝排位,鎏冕垂下的琉璃珠遮住他的麵容,讓人難以看清鎏冕下的麵容。
禮官高聲念著祭文,事先定下的流程有條不紊地進行著,隨著哀樂響起,孝陵墓門被緩緩打開。沉重的棺槨由人抬棺人抬著送進陵墓中,司鶴則站在陵寢石門前目送。
待棺槨停放完畢,抬棺人退出來後孝陵的墓門再次被封死,司鶴的心情始終冇有波動。
太後棺槨下葬,還有最後一件事需完成,便是皇帝須前往明樓親自點香祭太後靈位。
明樓外的長道兩側空曠冷清,掛著的招魂幡在空中飛舞,刺目的白尤為滲人。
“太後的喪儀已差不多處理完畢,祭拜太後靈位乃最後一項,宮人侍衛皆已迴避。”
禮官跟在司鶴的身後解釋著,之所以不安排宮人,是為給予皇帝私人空間。
帝王在臣民心中的形象應當是具有威嚴而又沉著,柔弱感性的一麵絕不能示人。
說到底,不過是為了顧全皇帝顏麵,然這樣體貼周到,對司鶴而言冇什麼必要。
他踏進明樓,殿內供著的牌位前還有未燃儘的冥紙,他徑直走到香爐前拿香點燃。
“鶴哥哥當真冷心冷情啊,就連死了生身母親也能不為所動,可真是教人寒心。”
早已等待明樓的司浩音自走出來,司鶴把香插在香爐中,眼神淡淡地看向來人。
“你不是在英陵,到這來做什麼?”司鶴冷冷睨著西河郡主,眼底的寒意蔓延開來。
冥紙燃燒的氣味充斥著大殿,嫋嫋白煙升起,與背景的靈位相對比很是陰森。
“太後養育浩音一場,如今她去了,我自然要前來祭拜,太後忽然暴斃,真是想不到的事。”司浩音咬緊下唇,麵色哀痛好似真情實感,而司鶴隻是冷眼看著。
“母後身死固然令人傷心,可她為何會被送到孝陵,在此暴斃無人及時發覺是何緣故?”
太後在京城時不安分,很大部分的原因是西河郡主不斷在暗中挑唆引導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