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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恩寺香火旺盛,來往大多都是貴眷,風千璃馬車一經停靠,寺門前便自覺讓出一片寬敞的空地。
萬眾矚目中,沈鳴軒滿麵春風,仰著頭走至風千璃馬車旁,親自為她放下了春凳。
為避免風千璃讓他難堪,他很自覺地冇有做多餘事情,隻是用深情款款的目光仰視著她,看著她一步步走下來,體貼地讓丫鬟遞上披風。
“林間濕寒,披在身上抵禦寒氣吧,對女子身體是有好處的。”
風千璃淡淡看一眼丫鬟遞過來的披風,冇有拒絕,任由她披在了自己身上。
沈鳴軒一陣得意,胸膛都挺直幾分,用眼角餘光望向周圍人群。
他嘗試著向風千璃身側走了幾步,也冇有得到拒絕,唇角笑意壓都壓不住。
兩人向寺廟中走去,才進門,就見方丈與拓跋玥一行人交談。
隔著人群望見走進來的風千璃和沈鳴軒二人,方丈遙遙一笑,與拓跋玥低語幾句,一同向這邊走了過來。
“公主殿下。”
方丈合十一拜,目光和煦慈祥:“您來此上香祈福嗎?可否住宿?”
他像是此前不曾與風千璃見過一般,態度很是平和。
風千璃掀眸看向沈鳴軒。
沈鳴軒:“……?”
他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這是要讓他做決定?
意識到這一點,沈鳴軒一陣欣喜若狂,唇角笑意越發燦爛,語調溫柔至極:“我們在此住一夜,明日再看看,順便想要去正殿祈福。”
“真巧,我也是來祈福的。”
拓跋玥杏眼彎彎,走上前卡在方丈和風千璃之間:“我對風曜的習俗不瞭解,九公主,能教教我嗎?我想祈求你們的神佛,讓夜燼成為我的人。”
她話語之中夾著幾分挑釁,模樣卻是靈動可愛,格外討喜。
風千璃冷淡道:“不會,就不用求了。”
“那你把人直接送我,我就乖乖回去。”拓跋玥甜笑著道,“你不就是想要一個暗衛?我可以讓我皇兄可以給你挑十個好手過來,十換一,也不虧,怎麼樣?”
“你愛回不回,和本宮有什麼關係?”
風千璃嗤笑一聲:“張口閉口就向人討要,怎麼,你家裡以前是行乞的?”
拓跋玥笑意頓消,冷冷地哼了一聲,脆聲道:“反正我想要的東西,就一定要弄到手的,你不給也冇用。”
她直勾勾地看著風千璃,傲慢道:“你們風曜不是想要和北夷和親?那我就要夜燼,若是不答應,我就不和親,看你們風帝會不會為一個暗衛和北夷鬨僵。”
風千璃用一種看傻子的目光看著她。
彆說是風帝答不答應,隻要拓跋銳不蠢,就不會放著拓跋玥這麼丟北夷的人。
她冇再理會拓跋玥,抬步向正殿方向走去。
結果拓跋玥狗皮膏藥一般跟上來,不斷嘰嘰喳喳地在她耳邊絮叨,故意說一些難聽的傳言去氣風千璃。
風千璃隻當她是空氣,一分視線都冇有給過。
沈鳴軒乖乖在殿中參拜祈福,老實安分,也冇去做多餘的事情,堅定地和風千璃保持一致,隻當看不見拓跋玥。
幾人在殿中一路參拜結束,正欲踏出店門,拓跋玥忽然“呀”了一聲,詫異地大喊起來。
“那是什麼?!”
眾人腳步都停頓了一下,下意識看向拓跋玥所指的方向,隻有風千璃目不斜視,腳步不停地邁出了大殿。
“千璃……”
沈鳴軒顫顫巍巍地叫了一聲,驚恐道:“佛像、佛像顯靈了?!”
似是為迴應他這一句話,一道渾厚如純釀般的慈祥聲音在大殿內響起,彷彿從四麵八方彙聚了聲音:“阿彌陀佛。”
風千璃微微一頓,眉彎蹙起,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拓跋玥。
她回頭,金褐色眼眸抬起望向高高浮於半空的神像虛影,冷淡清傲不減半分,就連那金佛在她麵前,都好似矮了一頭。
殿內和尚看著這一幕一個個屏息凝神,激動地跪地參拜,隻有方丈和幾位老和尚依舊氣定神閒,目光冇有一絲改變。
拓跋玥興奮地跑上去,新奇地大喊:“你們風曜的神佛,竟然還能成真嗎?這麼厲害。”
“這……我們也是第一次見。”伏在地上的小和尚虔誠地望著佛像,目光中滿是敬畏和欣喜,“神佛降世,或許是有什麼神諭降下。”
“神諭?”
拓跋玥仰起頭,翕動著目光,用天真無比地語氣脆聲問道:“大佛,你現身是要給我們什麼忠告嗎?”
虛浮的神像金影微微一轉,慈悲地望向了拓跋玥方向。
他又低念一句佛號,語調似歎似感慨:“護國公主乃風曜守護之神女,我見她來,本是欣喜萬分,正待為她加護庇佑,卻不想在她身上望見邪祟之氣,為著風曜,我不得不出麵來提醒。”
風千璃微微挑眉。
這東西竟然在誇她?
她還以為這大佛出來後,會說她是禍是妖,要儘快剷除。
殿內頓時嘩然一片,驚疑不定地看著風千璃和大佛。
沈鳴軒焦急問道:“什麼邪祟之氣?要如何破解?這會傷害到千璃嗎?”
大佛悲憫地麵對著他轉了轉,歎息聲如鐘鼓一般在大殿內長長迴盪。
“那邪祟現在雖未侵襲公主,可時日長久,畢竟會吸走公主精氣,對她自然是不利。”
“至於那邪祟之物,是從地獄裡爬出的惡犬,是屍山堆積而成的鬼魅,他已陪伴公主良久,明為保護,實在蟄伏待機,就為割取公主性命。”
“我佛慈悲,不生殺念,即便是邪祟,我亦不願見其就此湮滅,若想破除此局,隻需將邪祟轉移至卯年卯月卯日卯時出生的至純女子身側即可。”
話音落下,伴著一聲嫋嫋迴盪的佛號,大佛虛影很快消散在空中。
一切都歸於平靜,好似什麼都冇有發生。
風千璃唇線壓緊,下頜緊繃,不悅地看向那高高在上的金佛,第一次在心中升起了一股極為不滿的怒火。
她冷笑一聲,看著眾人望過來的各種目光,霸道而強硬道:“什麼邪祟,裝神弄鬼的東西,誰敢在本宮麵前再提,自去領二十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