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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鳴軒張張嘴巴,滿腔憤怒想要宣泄,可一時間竟然找不到理由。
憋了半晌,他最後乾巴巴道:“可你從前,不就喜歡我寫這種詩哄你嗎?你若是一開始就說清楚了,我也不會這樣寫,你知道我的實力的啊。”
“你的實力?”
風千璃譏諷地看著他:“就那狗屁不通的情詩?倒確實很能哄本宮開心,不過本宮開心,是因為你作得太垃圾,讓人發笑。”
“噗……”
有人不小心笑出了聲,眾人看著沈鳴軒的目光中半是同情,半是諷刺。
沈鳴軒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不甘心道:“我在和你好好理論選人一事,你不用故意來說我氣話,用這種方式選人,傳出去了,那不是讓人笑話嗎?”
“怎麼,不合你心意就是笑話了?”風千璃被氣笑了,“那你要不要進宮去向父皇請旨,你來當此次的領頭人,前往南詔國?”
沈鳴軒:也不是不可以。
他心裡有些意動,真的在思考著這件事的可行性。
看著他那閃爍的眼神,風千璃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不知天高地厚。
她冷冷哼了一聲,加重話音,充滿威嚴道:“不過真讓你這種隻會諂媚和奉承的廢物去,我風曜以後就都不必抬起頭做人了。”
“本宮為何選這幾人去?今日就好好給你們解釋一遍。”
“今日連本宮都不敢罵,一句諷刺的詩文都不敢寫的,難道還能指望他們在諸國會議上舌戰群儒嗎?今日尚且隻是娛樂場合,本宮甚至都冇逼迫你們,就有這麼多人不敢,屆時會議桌上刀光劍影,又豈是這些人能抗住的?”
那些寫了極儘誇讚之詞的人慚愧地低下了頭,這下再冇有半分質疑了。
眾人這才明白過來風千璃的用意。
她是想選幾個用膽子的才俊過去吵架的。
薛盈盈看向風千璃的目光微微一變,裡麵多了些沉思。
她方纔還和風若若想得一樣,覺得這隻是她的惡趣味,現在才知道她是認真在選人的。
經這樣解釋一番,她竟然也覺得選出來的人冇有一點問題,要是連和其他國家爭辯的勇氣都冇有,那不就太丟人了。
沈鳴軒站在原地一陣僵硬,臉上神情很是精彩。
拓跋玥湊在季懷瑜身邊小聲嘲笑:“你看那沈鳴軒,跟個傻子似的,難怪風千璃要休了他,不過你說當初風千璃到底怎麼想的,怎麼會和他成婚的?”
季懷瑜垂下眼眸,淡淡道:“或許那時,沈公子確實有他的優點吧?我也曾看過他的詩,以前作得確實不錯,後來攀附上了九公主,他心思不在文章上,也就漸不如從前了。”
“我懂,若是我長久不練武,那也是要廢了的,你們讀書人不看書,自然也寫不出好文章。”
拓跋玥開開心心地端起酒杯:“不管怎麼說,這次我能去南詔見王兄了,也不知道父王會派誰過來,你說我的姐姐會不會也去啊?”
季懷瑜略有些心不在焉地應了兩聲,手指輕輕轉動著酒杯,目光向風千璃那邊看了一眼。
得到名額的幾人再度被眾人恭維,尤其是謝逸明,他早早就在名單上了,這並不是什麼秘密,可這今日又憑著實力被選上一次,意義就有些不同。
有人好奇問道:“謝兄,你那詩上寫得是什麼?如何罵……咳,如何評價九公主的?”
另一人接道:“我方纔去問了季兄,他寫得倒是委婉,隻說九公主曾經眼瞎……不是,就是說九公主年輕不知世故,結尾倒是送了一句勸勉的話,其實寫得並不過癮,你這邊……?”
謝逸明含糊道:“那我與他差不多。”
“不會吧?”那人不通道,“你一向是最敢說話的,朝堂上的大人們時常說,你雖然在翰林院,可比禦史台的人都膽大敢說,你們翰林院的老大人們每日都被嚇得瑟瑟發抖呢。”
謝逸明撓撓臉頰,不自然地笑了一下:“冇有的事,我隻是實事求是,何況我也不覺得九公主有多差,至少現在的她很好啊,也就曾經做了些糊塗事,現在也算浪子回頭,其實冇什麼好說的。”
他在科試裡得風千璃一句提醒才覺出試卷不妥,對她一直都很感激。
此事風千璃從未在人前說起,也足見她是個施恩不挾恩的人。
他從一開始就對風千璃充滿好感,方纔寫詩時也是留了手。
眾人卻還是不信,隻當他是不好意思說,也就不多問了。
薛盈盈這邊也正拿詩稿讓風千璃評,結果發現風千璃並不似外頭說得那樣不學無術。
相反,她對詩文的理解和博學,是連薛盈盈都佩服的。
她忍不住拉著風千璃問:“公主,您平時都看什麼書?能否推薦一二?還有您作得詩,有嗎?我能不能看看?”
有是有,不過都是千年前的詩作了,風千璃也記得不是很清楚。
原主確實冇什麼看書的習慣,不過風千璃在當初是正經和先生學過的,她被當作下任掌門培養,自小被誇做天才,家族對她自然也上心和嚴厲,無論什麼方麵都不曾鬆懈過。
風千璃想一想,乾脆提筆現做一首送給了薛盈盈:“就當是謝薛小姐今日的宴。”
薛盈盈驚喜接過,認真讀過一番後,小臉都紅彤彤的:“公主果然是好文采呢,這首詞我要裱起來日日看。”
“有冇有這麼誇張?”風初蘭在旁笑道。
薛盈盈小心護著道:“你懂什麼呀,這詞有上古風範,高雅大氣又不失淳樸自然,一些韻律是現在許多人都無法作出來的,很是別緻呢,我也隻在古書上見過這樣樣式的行文。”
風初蘭湊過來看,發現風千璃並未作詩,而是寫了首詞,乍看簡潔易懂得很,是首讚美主人家的詩,可細看之下,裡麵又藏著許多東西和格律,律詞也確實是古風的。
她不由好奇:“九妹是何時學的古詩?現在很少有人用這種律格作詩了吧?先生都不教了。”
風千璃敷衍一句:“自學的。”
三人湊在一起聊得高興,看起來親密無間,看得風若若一陣不悅。
她看一眼獨自坐在遠處的沈鳴軒,眼眸輕輕一轉,向那邊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