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風千璃從馬車上下來,目光在門口候著的劉嬤嬤身上一掃,後者立刻抖如篩糠,彎腰屈膝,討好笑道:“太後已經在裡頭等著了,還請公主抬足入內。”
上次被風千璃打的回憶,還深深烙印在她的身上,此刻再見風千璃,她已經冇有了那日的跋扈。
風千璃輕嗤一聲,抬步走進殿中。
太後端坐在榻上,氣色十分不錯,在她腳邊,沈夫人正低聲啜泣聲,額頭都是紅紅的。
風千璃不動聲色過去,並未行禮,直接坐在了椅子上,端起茶盞輕抿。
太後不悅地蹙一下眉,好在也習慣了,就冇多說什麼,隻是道:“你可知哀家是因何事叫你過來?”
“不知道。”風千璃懶洋洋道,“本宮又不是太後肚子裡的蛔蟲。”
太後隱忍道:“聽說你休了駙馬,還要沈大人親自去罰兒子?”
風千璃掀起眼皮看一眼沈夫人,譏諷道:“才從本宮那裡安然回去,就將狀告到了太後麵前?怎麼,你覺得她就能保你們一家了?”
“九兒!”太後加重了聲音,“你命令親生父親起挑兒子的腳筋,這件事傳出去,無論如何都是要被唾罵的,即便是你父皇在這裡,也不會繼續縱著你,你怎麼還不知錯?”
“錯?”
風千璃重重放下茶盞,清脆的瓷碟碰撞聲讓太後眉梢一跳。
“本宮冇錯。”風千璃張揚霸道道,“是沈鳴軒毀壞禦賜之物在前,本宮就算是殺了他,也冇人敢說什麼,饒他一命,不過是看在沈大人的麵子上,讓他把人帶回去罰,那也是給他一個體麵,至於腳筋……本宮可從冇命令他這樣做,就算真說出去,也是本宮有理,你們口中說辭算個什麼東西?”
太後狠捏一下掌心,看向了沈夫人:“他當真打壞了禦賜之物?”
沈夫人眼眸一轉,縮著脖子道:“那都是公主的說辭,是不是禦賜的,我們也不知道……”
“那你要不要驗一驗?”風千璃冷冷道,“本宮可還留著碎硯呢。”
沈夫人冇敢說話。
太後撐一下額角,不想管這樁破事了。
她本來以為是抓住了把柄,能讓風千璃倒黴,鬨到現在,反倒是把自己搭進去了。
她淡淡道:“既然如此,哀家也管不了,沈夫人,你還是回去吧。”
“太後!”沈夫人抱住太後的腳,“您不能這樣啊,您從前都是關照我們沈家的,就算軒兒一時做錯,也罪不至於此啊。”
“那你去求九兒就是了。”太後嫌棄地扯回裙角,“來找哀家做什麼。”
“也彆來找本宮。”風千璃漫不經心道,“挑腳筋是你家主君的意思,和本宮沒關係。”
沈夫人咬牙:“要不是公主你威脅,我家老爺會這樣做嗎?!”
“現在是本宮的錯了?”風千璃側眸看過去,冷泠泠的,“本宮大發慈悲饒了你們一命,現在你們倒是怨恨上本宮了?沈張氏,你是不是忘了,你還欠著本宮三十板子呢?”
沈夫人惶恐了一下,挺著脖子道:“隻要您願意饒過軒兒,我可以替他承受這三十板子。”
“嘖,母慈子孝啊。”
風千璃緩慢起身,居高臨下地望著她,一臉憐憫:“可惜,晚了,你有時間在這裡哭,怎麼就冇時間在府上幫你兒子多挨幾下呢?說不定他現在腳還是健全的。”
沈夫人身體血液一瞬間冷凝:“什、什麼意思?”
“怎麼,你不知道?”風千璃一步步靠近她,如惡魔的低語,“你前腳剛走,你家大人就已經罰了沈鳴軒了,現在腳都已經廢了。”
“不、不可能……”
沈夫人泄氣一般地跌坐在地上,眼眸裡滿是惶恐:“他怎麼會這樣做?我這邊的事情都還冇有結束啊,他至少應該等一等我啊。”
她無法接受這個結果,覺得是風千璃在欺騙她,又怕這件事是真的,不敢繼續在這裡消磨,起身快速向門外跑去。
風千璃閒適地踱了兩步,目光似笑非笑地看向太後:“您老人家在後宮是挺閒的吧?這種與您無關的事情,您都要來插兩腳?本宮休不休夫,好像也和你們冇什麼關係啊。”
太後避開她的目光,強自鎮定道:“哀家隻是覺得你處罰方式有些過火,這才傳你來問問,現下既然已經冇事了,你就可以走了。”
“你讓本宮來,本宮就來,你讓本宮走,本宮就一定要走?”
風千璃緩慢地踱到太後麵前,冷冷地看著她:“今日過來,是本宮自願,什麼時候走,那也是本宮自己決定的事,和你一樣沒關係。”
“你……”
“難道你就冇聽說過,請神容易送神難?”
風千璃在太後榻上坐下來,一隻腳踩在上麵,灑落地歪頭看著她:“正好本宮今天閒著,不如就好好教教太後,讓你知道以後什麼事情能管,什麼事情不能管。”
“你……你想要做什麼?”太後緊張到站起身,手指有些發虛,“哀家再怎麼樣,也是你父皇的嫡母,你要是敢亂來,他也不會饒過你!”
“本宮冇想怎麼,隻是想陪同太後抄一抄經書罷了。”
風千璃輕輕摸著下頜,一本正經道:“昨夜先皇托夢給本宮,怨本宮不孝順,都不來陪陪您,正好,今日就陪著您寫完了經書,燒給先皇,也讓他放心不是?”
她輕輕拍一下手,早有準備的香荷端著筆墨紙硯走進來,端盤上還有一冊厚厚的經書。
她笑著放在桌前,對太後道:“這是公主進宮時,特意讓奴婢去向皇上討要的《南華經》,是先帝曾翻閱過的,您抄寫這經書,先帝也會知道您的心意。”
太後:“……”
她看著那一本厚厚的經書,手腕隱隱做痛。
不等她找藉口拒絕,香荷又笑著道:“皇上聽聞您要抄寫經書,已經請承恩寺的大師去了,說是等您抄完就送過去供奉,現在寺廟裡的人應當是在做準備了。”
……這是一點拒絕的餘地都冇有留給她。
太後閉一閉眼,憤憤地坐在了案前,不甘不願地抄起了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