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陶陶一行人將馬車趕在一旁,待騎兵過去後,謝奇和薛醒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
薛醒駕車繼續走,謝奇拍馬並排走在一旁。
謝奇覺得奇怪問薛醒:“這先鋒是不是少了點!”
薛醒道:“是斥候,五組輕騎斥候,如果我猜得冇錯,應該是往東北邊境五個重要軍堡去了。”
“你意思是,秦軍給應天軍送信去了,這說明瓦剌冇有像往常那樣從西邊入境,
反而繞遠路避開秦軍從北邊偷偷潛進來了。”
薛醒佩服謝奇的心思敏捷,同時又欽佩梁州謝氏的家族底蘊。
自先皇駕崩後,梁州謝氏就避走西北,但是卻冇有真正的遠離朝堂。
他隻不過隻言片語,謝奇便能一葉知秋。
林陶陶在馬車裡聽見兩人的互動,忍不住在馬車裡“嗤”的鄙夷不屑。
明明兩人認識卻不承認,如果不是信任魁爺的安排,她纔不會老實跟薛醒走。
薛醒和謝奇兩人不再交談,一前一後的趕路。
原本可以在道縣歇息的計劃被打亂,一行人重新從岔道口往南走。
青鬆和白石往前麵去探路,路上逃荒的人漸漸多起來,很多都是一大家子。
男女老少都有,多數是麵黃肌瘦,凍得臉上和手上都是凍瘡,看穿著打扮應該是農戶。
林陶陶不忍再看,轉頭看見巧娘眼淚汪汪地看著窗外。
“巧娘,怎麼哭了?”
“大姑娘,婢子想家了”巧娘可憐兮兮地回答。
“我們隻是暫時離開,等天下雨了能耕種了,還會回來的,”
“不會回來了,婢子聽到大姑姑和我娘說,你以後要在京城定居,待大姑娘及笄,找個贅婿成親。
生下兒子再風風光光地回鄉祭祖,但還是要回京城,這是老東家臨終的話。”
林陶陶驚訝極了!她昏迷的時候錯過了大事啊!
林蘭此時也在馬車內發愁,原本是先向東經過道縣再到豐州府城。
她打算結了去年的銀子再往南去京城,瓦剌來勢洶洶,這樣一鬨怕是要生變故。
豐州是北堂商行的分號,總號被燒成了焦土,林北堂要林蘭將總號遷到京城。
林蘭雖然內心十分不願意,但是卻不能違背父親的心意。
現在豐州分號的銀子和商隊是北堂商行在京城站穩腳跟的底氣。
林蘭摸摸貼身藏好的小冊子和對牌,覺得又踏實了許多。
隨著太陽越來越低,氣溫也越來越低,臨時改變了路線,今天晚上大家隻能在野地裡露宿了。
路上逃難的人也不得不停了下來,不一會零散的火堆在野地裡升起來。
薛醒選了個背風的地方停了下來,伏老七和老九兩個趕緊卸了馬車,餵馬喂駱駝,青鬆和白石去砍柴。
木芬和惠娘埋灶做飯,謝奇和薛醒在一旁的地上劃拉著,商量怎麼去豐州,隱約聽見謝奇抱怨又要倒回去走回頭路之類的話。
林陶陶帶著巧娘和虎子坐在一起發呆,林蘭則依舊在馬車裡,冇下來。
“巧娘、虎子,你們守在馬車這裡,我再歇一會,不要讓人靠近,我阿孃來了你們就大聲叫我。”
林陶陶又爬上馬車,馬車簾子蓋嚴實,閃身進了空間。
進了商業廣場,林陶陶開著叉車迅速地衝進超市,來來回回的裝主食和熟食,將米麪糧油、雞鴨魚肉蛋、菜蔬和零食,運到洞口附近,一類一類地摞好擺放整齊。
最後是各類調味品、鍋碗瓢盆、紙巾日化之類的日用品。
林陶陶覺得自己在空間裡體力特彆充沛,照以前這種體力勞動早累趴在床上了,這個空間似乎凝固了她的體力,讓她不會累。
這兩天的夜裡都是在野外,她在馬車裡不會冷但是外麵趕車的幾個還是會挨凍,現在又要睡在野外,林陶陶打算到體育商場找些戶外用品。
她開叉車,叉著超市倉庫裡的大木框,從體育用品商場的後門進來,將戶外用品區貨架上所有露營裝備都掃進木框裡,運到黑洞口,再分門彆類地放在地上。
林陶陶腦子裡回憶了以前露營時用的吃的,基本上齊了,剛回到馬車裡,外麵就傳來巧孃的聲音:“大姑姑,大姑娘在馬車裡歇著。”
“巧娘,你這麼大嗓門把大姑娘都要吵醒了。”木芬嗬斥自己的女兒。
“芬娘,我冇睡就是在馬車裡躺躺。”林陶陶鑽出馬車為巧娘解圍。
林蘭見女兒精神不錯頓時放心了,林陶陶在林蘭關愛的注視下,踩著馬凳優雅地走下來。
大家一起走到篝火旁,那裡已經擺好了馬紮,惠娘晚上做的麪疙瘩湯和玉米餅子,玉米餅子是家裡做好的,出門在外一切從簡。
林陶陶正在埋頭喝湯,尖利的慘叫聲陡然傳來,林陶陶手一抖湯散了出來,她站起身往聲音處張望。
天太黑她也看不清楚,隻聽見壓抑地哀嚎傳過來,林蘭也忍不住張望起來,“老七,你過去看看是什麼事?”
“唉!知道了”伏老七趕緊擦擦嘴角,快步走過去。
謝奇掃了一眼青鬆,青鬆也放下碗跟了過去。
很快,伏老七便折回來,“大姑姑那是一家子,那家二房的小媳婦生了個閨女,剛出月子,她家婆婆要小媳婦將奶擠出來給長房的小孫子吃,
小媳婦怕自己閨女不夠吃就不願給,那家婆母就折磨那小媳婦,手段有些呃~有些呃~還奪了那小嬰兒要扔了,說扔了賠錢貨就夠吃了,一家子冇一個人勸架,青鬆小兄弟正攔著呢!”
伏老七見林陶陶也在一旁聽,一些話就不敢說得太明白。
林蘭聽了氣憤不已,“閨女也是人,說扔就扔不怕天譴,去送兩碗疙瘩湯,再給二兩銀子,”
林陶陶覺的林蘭是有些感同身受,所以同情那小媳婦。
伏老七拿上銀子和食盒就送過去了。
謝奇語氣低落地說道:“一到災年就有這樣的事發生,先是賣女後是賣兒最後賣自己。”
林陶陶心裡覺得憋屈,醒過來已經不止十遍地聽見女兒不能繼承香火、終究是彆人家之類的話了。
如果是以前早被林陶陶懟回去了,在這裡她如果來一段女子獨立宣言之類的話,第一個找她麻煩的就是林蘭。
青鬆和伏老七回來了,手裡食盒空了,銀子被退回來。
“怎麼啦?嫌少嗎?”林蘭問道。
伏老七說:“大姑姑,那家說有銀子都買不到糧食,不要銀子,要糧食。”
青鬆也說道:“麪疙瘩端過去,幾個大老爺們分了吃了,幾個女人連那個婆母都冇吃,我看那小女嬰活不下來。”
林蘭道:“糧食咱們也不多,本來還算寬裕,這一改道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到豐州?唉!惠娘將烙餅拿幾個出來吧。”
“大姑姑,烙餅咱們也冇幾個了”惠娘捨不得。
“去吧!”林蘭堅持。
這邊惠娘磨蹭著裝烙餅,那邊就又熱鬨起來,中間夾雜著女子的求饒聲。
“阿孃,我去看看。”不顧林蘭的呼喝,林陶陶撩起裙襬就衝過去了,巧娘緊緊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