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安將禪杖收了起來,本想打坐修煉佛法,但是一閉上眼,折情那句‘住在離我最近的清心殿’就在腦海中盤旋,即使他一遍又一般的念著清心咒,可那聲音就像魔咒一樣,一步一步侵蝕著他的理智。
一個叫折情的女子像是太陽一樣,用著炙熱的光融化了那顆冰冷的心房,霸道的占據了逸安的整顆心。
如同鴉羽般的眼睫顫了顫,倏地,逸安睜開了眼眸,清冷的眼尾染上了欲色微微泛紅,那如玉的的臉龐上也多了份妖嬈之色。
另一邊的折情和洛非正在見月殿內商討著五日後的宴,迎接折情翻看著手中的傳信玉簡,臉上是瞭然一切的笑意,“瞧瞧,不過一個時辰,妖帝,魔帝,天帝就坐不住了呢?”
折情將手中的玉簡遞給了洛非,洛非伸手接過後語氣咂然道:“嗬!說的倒是冠冕堂皇,為了不讓萬年前的悲劇重演,希望見一見佛子,指點一二。這話說出口,怕是他們自己都不相信吧!小折情,你準備怎麼處理?”
折情走過去站在窗前,眺望著遠處,洛非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是清心殿的方向。
“洛非,你說這位佛子是個怎樣的人呢?”折情蹙了蹙蛾眉,突然問道。
洛非思索後說:“應當和傳言差不多,無情無慾,我覺得這次他入冥界應當就是單純的尋情,他那樣的人,不像是會同那群人為伍的樣子。”
“是啊,無情無慾,不會同那些人為伍,洛非,你說好笑不好笑,天道總喜歡將這種人拉入亂局,曾經的我們又何曾想過入局,一道尋情的旨意,讓我們成為了局中人,直至陷入深淵。”聲音中帶著些煩悶,更多的是對命運的厭惡與不甘。
洛非看著折情,記憶中,小時候的折情冷冰冰的,明明是奶萌奶萌的樣子,卻喜歡板著張小臉一本正經的講話,他總是手欠,總是想要捏捏她的臉讓她奶聲奶氣的叫哥哥才肯放過她,知道把人惹惱了不理他了,又巴巴的跑去低三下氣的哄著。
雖然冷是冷了點,卻也好過現在即使臉上帶笑,心思卻難以揣測的折情。
戴著麵具太久了,折情甚至覺得自己已經模糊了它與麵孔的區彆,麵具讓她學會了冷漠與麻木,可在掩藏著內心的同時,也在身心疲憊的驅趕著靈魂。
“小折情--”
洛非也不知道自己能說些什麼,是順著折情的話和她一起怨這天道嗎?還是安慰折情,可折情並不需要。
其實自己又何嘗不怨,可是已經怨了幾萬年了,以前的他會喝的酩酊大醉,指著天就破口大罵,可有什麼用呢?那個人是回不來的。
折情收起了剛纔流露出的情緒,變回了之前那副眉眼含笑的模樣,剛纔那一絲脆弱好像隻是錯覺一般。
“留意著他的動向,若是冇有異動的話,遇到什麼危險能幫就幫一幫吧。儘量彆把他牽扯進來。至於那三位,想來就讓他們來,不過,這走可就冇這麼好走了。”
“好。”洛非麵上劃過狠厲的神色,不動聲色的退出了大殿,將空間留給折情自己。
偌大的宮殿中,一道纖瘦的身影靜靜地佇立著,明明臉上洋溢著明媚的笑意,可是冇由的讓人感受到了無邊的孤寂。
......
逸安在清心殿中看起了經文,隻是手中拿的是經文,腦海中卻滿是一個人的笑顏,他雖然不懂情、欲,可他曾經也去過人界遊曆,在人界人們將這種情況稱之為--一見鐘情。
“一見鐘情嗎?”逸安垂眸,冷冽的星眸中難得的出現了懵懂之色,薄唇輕抿帶著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喃喃道。
敲門聲傳來,是洛非的聲音。
逸安換回了之前那副生人勿進的模樣,懵懂之色不在,有的隻是深沉和淡淡的慵懶,“進。”
洛非懶懶散散的走進來,一點也冇有客氣的坐了下來,一副冇有骨頭的樣子把自己癱陷在椅子裡,看著逸安問道:“佛子住的可還習慣?”
逸安也不在意,隨口答道:“此處很好,並無不習慣。多謝洛非施主關心。”
“可彆謝我,受人所托罷了。你們佛界都這樣講話的嗎?動不動就施主、施主的,聽得我腦仁疼,我年長你幾萬歲,以後叫我洛非兄就行,彆施來施去的了。”
“既如此,那以後便多有麻煩了,洛非兄......施主。”
不知道為何,一想到之前洛非和折情並肩走來時的模樣,那句施主就脫口而出了。何時他變得如此幼稚了?
洛非:......!
“不是,你不是冷情冷性的嗎?你這怎麼還帶這樣的,你怕不是個假的佛子吧!”洛非被氣得都稍稍直起了脊背。
逸安瞥了他一眼,眼底似是暗藏著幾分挑釁,那眼神彷彿在說,你能奈我何?
洛非這個暴脾氣,忍不了,忍不了,在我冥界的地方不僅挑釁我,還這麼囂張。隻見他直接傾身上前,化掌為刀,直擊逸安麵門而去。
逸安凝聚神力於手中,翻掌向下,將神力擊在地上,然後藉助這股力,將自己連同腳下的椅子穩穩的移開,另一隻手掌仍持著佛珠立在胸前,銀白的袖口隨風翻飛。
洛非見一擊不成,手中迅速召喚出摺扇,黑金玄扇輕輕一揮,蘊含著強大神力的雷霆之力一擊就向著逸安攻去。逸安仍是安穩的坐著,手中翻轉結印,一道泛著金光的大網迎上這一擊,兩股神力相撞,金色的那抹神力直接將黑色的神力吞噬,徑直的向著洛非擊去。
洛非驚詫了一瞬,就慌忙閃身躲了過去。
眼見著打不過,洛非就收起了手中的摺扇,拔高了音調喊道:“不打了,不打了,佛子想叫什麼都行。”
洛非的原則就是:打的過的都是龜孫,打不過的都是爹,龜孫乾什麼都是錯的,爹說的啥都是對的。
洛非轉著手中的摺扇,訕訕地道:“那什麼,天色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擾你了,我們冥界景色也很不錯的,佛子隨意哈,把這當家就好。”
說完洛非就腳底抹油的溜走了,笑話,打不過還不跑,留著給人家嘲笑啊!
逸安看著走到門口的洛非好像是想起了什麼,又回頭對他說道:“對了,小折情說了,你去哪裡,我都要跟著你,雖然剛冇打過你的我很不想再看見你,但我還是不得不說一句,臭弟弟,明天見哈。”
說完,洛非帶著一臉憋屈的表情短暫的遠離了這個悲傷之地。
神本是不需要睡覺的,可是神生太過漫長,漸漸地,神也開始會像人一樣睡覺,不過那是神打發時間的一種方式罷了,逸安並冇有嘗試過睡覺,在佛界的那些年他都是打坐修煉過去的。
今天,逸安破天荒的冇有打坐,而是選擇了睡覺,因為打坐修煉需要靜心,靈台清明,可他隻要一閉上眼,折情的容顏就會在腦海裡浮現,明明隻是幾個時辰未見,思念卻像瘋漲的枝芽一樣,不斷地叫囂著,要去見她。
令他慶幸的是睡夢中冇有再出現折情的身影,可睡夢中冇有了那抹倩影又覺得心頭好像空了一塊,但若是夢裡她真的出現的話,他就真的控製不住的去找她了。
天邊雲霞遮擋著的太陽嬌俏的探出頭來,黑霧霧的夜幕悄然離場,陽光透過雲縫紛紛揚揚的灑下,給雕梁畫棟的冥王宮上帶來了些許暖意,鮮豔奪目的彼岸花田也變得溫婉了許多,就連湍急的輪迴河也好像被這氛圍感染,不自覺的放慢了腳步。
昨夜,洛非從逸安處離開後,就閃身到了折情的殿內。
折情這邊剛收到訊息,有一批人悄悄潛伏進了冥界,就是不知道這批人是來自哪一界。
如玉的指尖在桌上輕輕釦著,如畫的眉眼間是揉不散的墨色深沉。
不急,且看看,他們想做什麼?
“你怎麼又來了,不是讓你去盯著佛子嗎?”折情看著眼前壓抑不住憋屈之色的洛非輕笑著說道。
“嚶嚶嚶,小折情,剛纔我好心去他殿裡關心他,他二話不說上來就追著我打,我想著他是客人就忍著冇有出手隻是躲閃,但是你想想,在你的地盤打我,這不就是在打你的臉嗎?”洛非可憐巴巴的道。
“所以呢?”折情知道這話多半摻假,也不拆穿他,順著他的話繼續問道。
“所以啊,小折情去給他點顏色瞧瞧。”洛非立即湊上前來抱住折情的胳膊,巴巴的狐假虎威的說道。
“怎麼,我可不信我們冥界的主事洛非公子是個好脾氣的人,你能不還擊?”
折情笑的明媚,手上卻是無情地撥開了洛非抱著她胳膊的手。
洛非看著被推開的手,尷尬的摸了摸鼻尖,吞吞吐吐的道:“這不是,這不是......”
“莫不是我們洛非公子冇打的過人家,還準備找幫手打回去吧?”
“......”倒也不必猜的這麼準確。
折情繼續逗他道:“嘖嘖,那哪裡能夠呢,我們洛非公子一看就是心胸寬廣之人,一定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
洛非歎了口氣,幽怨的說道“小折情,你變壞了。”
折情看著他那副被欺負到不行還不知道怎麼回擊的樣子,驀地冇忍住笑出了聲。
“小!折!情!”洛非有些跳腳,額頭像是掛了三條黑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