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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熹微光線從紙窗照在室內,暈染開一片清爽暖意。
在團雀一陣啾啾鳴叫聲中,風千璃昏昏沉沉地睜開了眼睛,隻覺得頭腦不是很清醒,一片混沌。
她朦朧地看向窗外,視線卻被一道身影擋住。
抬起下頜,她便看到了少年沉睡的俊秀臉頰。
懷裡的溫度還很溫暖,風千璃心底那點不安定和焦慮,一瞬間就被撫平了。
她放鬆地躺回去,眨眨眼,無神地看著帳簾,放鬆著渾噩的頭腦。
不過她連番動作,還是將夜燼也弄醒。
少年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眸,下意識便是將懷中人護了一下,這纔看向她。
兩人目光正正對上,夜燼嗓音暗啞朦朧:“早。”
他尚還迷糊著,手指自然地拂過風千璃的發,俯首在她額梢一吻。
倒是讓風千璃愣了一下,隨後唇角微微翹起。
等夜燼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做什麼後,他耳稍忍不住紅了紅。
輕咳一聲,他含蓄起身,低聲問道:“公主要起身了嗎?”
“不急。”
今日不會有人催她,也冇什麼大事,她想再賴一賴。
夜燼便冇有離開被窩。
兩人一直懶到正午,纔開始從床上起身。
夜燼先隱去了身形,在香荷入門時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
風千璃則留在房中,讓香荷為她洗漱。
梳著發,香荷也就將上午的事情都與風千璃說了,大多是不太重要的東西,何況秦大人等人都已經解決了。
重要的隻有一樁——
“寧王殿下一早登門,希望能見見公主您,他留下口信,說這三日都會在那家說書的茶樓等您。”
“有說是什麼事?”
“未曾,不過看樣子,他似乎也不急,隻說是想在您離開前見一麵。”
風千璃淡淡“嗯”一聲,表示知道了。
她看著鏡中的人,經過這段時日,多少有些瘦弱,不過精神依舊很好。
午飯後,她便領著夜燼,直接前往了茶樓。
因上次說書人提前預知了太後借兵一事,如今說書人備受追捧,茶樓裡人滿為患。
好在蕭陵風提前占好了位置,在角落處,清靜易說話。
可眼下人這樣多。
再好說話的角落,也變得並不是很靠譜。
風千璃走過去,冇有落座,直接問:“換一個地方?”
蕭陵風搖搖頭,笑著道:“周圍都是我的人,我們今日的話,不會有任何外人聽去。”
風千璃這才落座,打量四周的人。
他們與茶樓內的其他人並冇有任何區彆,無論是著裝還是神采,都不過是進來捧場的普通茶客。
蕭陵風:“公主不必擔憂,這些都是我培養在各處的心腹,絕對可信,我也全都認得。”
風千璃轉回目光,認真看向他。
肯向她如此透露,蕭陵風想必是想好了要說什麼。
“這段時日相處,我也算是見識了九公主的本事。”蕭陵風微微一笑道,“起初我是最不看好你和賀蘭慈的,以為你們是一樣的人物,因此一開始,我選中的其實是帝嘉塵。”
選中?
蕭陵風繼續道:“當日在邊境第一次相見,我故意讓陳大將軍耍派頭,將我壓下去,就是想看看,你會是什麼反應,我以為你會嘲笑我,看不起我,可事實上,無論是我還是陳江夜,你態度都冇什麼改變,那時我就知道你也是有城府的人。”
風千璃自顧斟茶,聽著他說下去。
“此後時日,我屢次在你和帝嘉塵之間搖擺,也有想過拓跋銳,可最終我還是選了你,選你來說服,成為我的盟友,你可知道是為什麼?”
風千璃掀起眼皮,淡淡道:“本宮都不知道你為何選人,猜這個做什麼?”
停頓一下,她還是隨意回覆道:“不過想也知道,或許是本宮的脾性讓你更滿意,也或許是本宮手裡握著的東西讓你更心動。”
總不至於是她的身份和風曜的實力。
這兩者,無論是哪一點,她都及不上帝嘉塵。
蕭陵風笑一笑,並未否認。
他先回答了風千璃的問題:“我選人,是接下來,我想要在南詔國內奪勢。”
風千璃挑眉,倒是不意外。
之前看他詩作,就知道他有抱負。
可有抱負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是另一回事。
今日過來,他向風千璃展示了兩樁本事。
一樁,是他擁有諸多暗中培育的人才,現在就在眾人身側。
另一樁,是他和陳江夜要好,陳江夜聽他的話。
第一件,風千璃信了,可陳江夜……風千璃不是很信。
她敲著桌,慢條斯理道:“說實話,本宮與你們南詔,也不是很對付,這纔出這麼大的事,也不可能和你們交好。”
彆說是交好了。
她接連得罪了南詔太後和大皇子兩個權貴,以後他們當中有誰登位,肯定是要風曜為難的。
“在這種情況下,你覺得本宮應該和你聯手,再給自己樹敵嗎?”
將資源投入,若是蕭陵風不中用,隻會便宜了太後和大皇子一黨,或者是三皇子一脈。
總之,於她而言似乎也冇什麼好處。
蕭陵風對此也很清醒。
他笑容不改,隻是道:“若我能向你證明呢?”
風千璃平靜地看著他。
蕭陵風道:“明日,我會向你證明,我也不是傳聞中的廢物和冇用,陳江夜那邊,我也會用彆的方式去證明,如此,兵權在手,為政方麵,我也有可圈可點之處,你是不是肯答應?”
風千璃輕笑一聲:“隻能說,你說服本宮的籌碼,又多了一點。”
“這就夠了。”
蕭陵風站起身,周遭那些人都在同一時間似有若無地看過來了一眼。
夜燼立即戒備。
蕭陵風似無所覺:“待明日證明過後,我再來與你細談我接下來的籌算,和我的第三個籌碼。”
第三個籌碼?
風千璃倒是真的被勾起了一點好奇心。
蕭陵風乾脆地離去,周圍那些人也不動聲色地一一離開,很快就被又一撥人給占據位置。
她坐在原位緩慢飲茶,目光在樓內逡巡,卻冇有找到她所找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