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七月初十進宮以來,莫拾顏大致摸清楚了這後宮的關係分佈。但可笑的是,先帝薨逝時,遺詔囑托與顏貴妃恩愛兩不疑,故將顏貴妃選為陪陵守葬之人,而先皇後宮中的其餘妃嬪由於皇室不願供給,節省開支,便都被送回了本家,再嫁無虞。而荀韌止本身厭倦後宮與前朝瓜葛,一直冇有選妃,隻有顏相之前送來的一個近親宗族的顏氏女子,她比莫拾顏高一階,除此以外,後宮鳳印則掌握在太皇太後程氏手中。念及幼帝尚小,立嬪選妃之事提及過早不利於朝局發展。故此群臣也未將選妃之事奏上。而今荀韌止年近二十,群臣又急著將自家的女子塞入宮中,其中不乏秦將軍府秦卿之輩。望著當日選妃盛景,每個女子都鉚足了勁,在各個宮中女官麵前費力討好,莫拾顏隻覺得可笑、可歎。這些女子不會知道將來自己將麵對的是什麼,是無窮無儘的利益鬥爭、還是這場利益戰爭中最後的犧牲品亦或是,一輩子困於深宮之中的怨女,從一座名為閨閣的牆中,走進了另一座名為後宮的深牆之中。
入宮後,我本想著用儘力氣,在這錯綜複雜的嬪妃與前朝的關係中為自己謀求一分寧靜之地。但不知為何,這幾日分完寢宮、侍女、仆從後,卻一日也不曾看見過荀韌止。莫拾顏想到此處,又想到那些翹首以盼,期待母憑子貴一夜登上六宮之中為家族揚名的少女,不覺冷哼一聲。
“姑娘,你笑什麼,笑得如此難看。前幾日拿著老爺為你收拾的包裹登上馬車時,還是一副杞人憂天之態,如今該不會是犯了什麼病了?”織夕上前,摸了摸莫拾顏的額頭又說道:“不燙啊,這是怎麼了?”
“傻織夕,我冇事,隻是前幾日,阿爹送我進宮時,包裹裡裝了一支和之前及笄時一模一樣的簪子,隻是相較於原來的那支輕便了些,阿爹說是在找不到那樣的紅木,隻得換了種材料,若將來那紅木簪有損壞,就讓我換著戴。”莫拾顏便說道,將兩根紅木簪子都拿了出來,一齊擺放在阿孃繡的紅裙上,好好地封了起來。
“織夕,走,進宮這些天,除了初十那天見過,行過禮外,再也冇去拜見了”但阿爹憂心之事……,若我能探得線索,也許能幫阿爹,也免了我現在這“質子”身份,以我來要寫阿爹做事。就是不知太皇太後那……心想著如此,便和織夕一起來了景義宮。
“妾身莫拾顏,拜見太皇太後。”
“妾身莫拾顏,拜見太皇太後。”
兩聲問候過,卻冇聽見召喚,難道是給我下馬威?怕我和那熙禾宮的那一位顏妃霍亂後宮?正想著,蕭氏身旁服侍的曹姑姑扶了起來。抬頭之見一位年近古稀之年的老婦人側躺在臥榻,似是睡深了。一旁的曹姑姑小聲道:“主子莫見怪,太皇太後自先帝走後就變得如此了,時而清醒,時而有些頑童心性,先帝是太皇太後的最後一個兒子,若不是有孫子還在,隻怕這老祖宗早就瘋癲了。主子也不用晨昏定省的常來拜見,若太皇太後清醒了,自會召你們的,請回吧。”
“多謝曹姑姑相告,顏兒記住了。”莫拾顏行了禮後轉身回了寢宮,未見側臥在床榻上的蕭氏向曹姑姑招了招手。
“姑姑,你是跟著我陪嫁到皇室來的,自及笄之年開始至今早已逾五十年,也看淡了這宮裡的是是非非,依你看,孫兒此次選妃,可是為了這個姑娘?其他妃嬪在此前也有前來拜見的,或多或少都帶著些禮品,怎麼就隻她兩手空空。但觀其心性,遇事不驕不躁,沉穩有禮,倒是我見過的姑娘中之最。隻是我記得這莫拾顏的母親可是顏氏的外支一族……”蕭氏從臥榻上起身,接著道“如今我雖清醒,但卻也偶爾犯糊塗,人老了果然精氣神也不行了。但總要挑一人來協理六宮,執掌鳳印。”
“太皇太後多慮,老奴自小陪您,您這身子骨還健康著呢,要走啊,也是老婆子我走在前麵,好為太皇太後搖船。陛下在此時選妃老奴卻也不知道為何,可實在看不出那女子有何特彆之處,老祖宗再等等看吧。”曹姑姑回答道。
次日一早,莫拾顏見這後宮之中並無誰人監督,太皇太後也不管束,便穿起了還未進宮時的便服,省的穿些長袍反而不便利。“織夕,帶上我熬的幾盅粥,陪我去趟景義宮。”
“姑娘,原來你是給景義宮那位老祖宗熬的啊,之前在清湖時,你就常給祖母熬這些明目、養神、健脾胃的滋補粥,你昨天吩咐我去去太醫院拿了藥,我還以為是姑娘你身子不爽利。”織夕拿著粥,笑著和莫拾顏走向景義宮。
還未走至景義宮,便聽見裡麵傳來一陣歡聲笑語。這是,荀韌止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