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廢的田野上長滿了蒲公英,夏天偶爾有那麼幾天風挺大的,夾帶著海洋的水吹著有點冰涼。吹過長滿蒲公英的田野上時,被吹散的蒲公英種子在空中飛翔,然後落下,又一陣風吹過飄向了更遠的地方。也許飄雪也是這樣的吧!周沫很喜歡去田野,中考後的暑假她有一半的時間呆在農村外婆家。
周沫很小的時候父母外就出去廣東工作了,隻能將周沫放在農村外婆家。外婆家門前是一大片田野,每當秋天時打開門就能看到一片金黃色的稻田。小孩子總喜歡色彩絢麗的東西,周沫非常喜歡坐在屋簷下看著。
外婆家有一頭黃牛,雖然是黃牛但是全身幾乎是黑色的,周沫更喜歡叫它大黑牛。大黑牛在周沫四歲時出生的,那天外婆帶著周沫來到牛棚,小黑牛巍巍戰戰站了起來,初生牛乳不怕虎,小牛居然慢慢走向周沫,而週末也冇有絲毫害怕伸手摸了摸它。兩個小傢夥異常親密,如同前世手足。以後的每一天周沫都要去見見小牛,抱抱它,遲遲不願意離開,每次都是被外婆拎回去。
秋收時,田野裡又忙碌了起來,每天空氣中都瀰漫著稻穀被切割的芳草氣息,有點酸卻很好聞。一片片金色的稻浪伴隨著沙沙的鐮刀聲被放倒。旋轉的人力脫粒機敲打著飽滿的稻米如下雨般嘩嘩響。周沫還小,冇有力氣去踩動脫穀機,隻能在一旁幫外婆拿起割倒的稻穀。也就一個星期的時間,外婆家門前金黃的稻浪消失了,這一片田野需要到來年纔會用來播種了。再過幾天野草就要長出來了吧。幾個月的不需要耕種的農田就成了雜草的天下,而週末期待的是那一朵朵的蒲公英。
秋收完後的一天傍晚一輛皮卡車停在了外婆家門口,下來了幾個彪形大漢給了外公一些錢,然後把家裡的老母牛拉走了。周沫問外婆老母牛要去哪裡,外婆冇說話,隻是在一旁搗騰這著一捅青草碎末混著紅薯的水。
“周沫,我們去喂小牛吧”,外婆吃力得提著桶,嘴裡歎了一口氣!
小牛正在試著吃著乾草,小小的嘴似乎扯不動,嚼不爛。看到外婆提著一個桶就快速跑了過來,頭蹭了蹭周沫的腳,然後一嘴就紮進桶裡喝了起來,周沫蹲了下去摸了摸小牛的頭。
突然周沫似乎明白了什麼,轉頭看著遠去的皮卡車,隻見老母牛掙紮抬起了頭看了看這邊,但是身子站不起來。周沫不忍再看,轉過頭髮現小牛也抬起了頭看著皮卡車駛離的方向,但是什麼也看不到,因為周沫用它小小的身體擋住了它的視線。
就這樣小牛失去了母親,小周沫也不問為什麼外婆要把母牛賣掉,她似乎明白了什麼,因為無法改變什麼,以後小牛隻能獨自生活。
動物畢竟不會像人一樣去思考太多,消失的母親對於小牛來說似乎冇有什麼區彆,它每天窩在草堆裡,在它的小院子裡散步,偶爾伸出頭去吃柵欄邊的樹葉,而每次看到周沫過來都會跑過去蹭一蹭,有時候也會輕輕叫出聲音來。
周沫五歲那年被父母接到城裡居住了。在外打工的父母決定回到所在的縣城打拚,他們意識到長期離開孩子對孩子來說影響很大,畢竟周沫5歲了還不會很完整地說話。生性有點內向孤僻。
即將離開了外婆家的田野,離開了冇有媽媽的小牛讓周沫很不捨。9月的某一天周沫爸媽來到外婆家,許久不見的航英媽遠遠就喊周沫過去抱抱她,但是周沫冇有理會媽媽,隻是躲在外婆的身後,直到見媽媽拿出一個新的小書包才跑過去。
媽媽告訴周沫準備帶她去大城市生活。周沫一言不語,隻是在吃完飯後坐在屋簷下,眼裡定定看著已經長滿綠草的田野發著呆,然後跑到了田野上,田野上長著一株株小的蒲公英,還冇有開花,小周沫找了一個小罐子把一株挖了起來,城市裡冇有田野也就不會有蒲公英的了。
第二天一早,周沫就和父母去了城市,她忍住冇有去看小牛,隻是遠遠看著牛棚的方向,小牛還冇醒來,她看看了裝著蒲公英罐子的的袋子,確定已經帶在身上,低著頭向村口走去,需要好久才能再回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