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魏之地,幽,涼之間,古有奇山,綿延千裡,其名雲夢。雲夢者,緣法之地。
——【奇山錄】
這是一座雲霧繚繞的山脈,遠近綿延數千裡,高聳入雲的尖峰屹立於這處天地之間,略顯朦朧的煙霧籠罩其上。
雲夢山
元陸上一座古老的山脈
傳聞有絕世劍仙在此枯坐數年悟劍,劍成之日,劍氣掃蕩方圓千裡妖鬼,得道飛昇而去,又一說遠古聖賢在此傳道授業,蕩儘世間煞氣,留下三卷經書,隱入山林不知所蹤。
一個個傳聞儘管飄渺無際尋不到源頭,但是卻為這座無處不帶著古樸之意的山脈增添了幾分神秘色彩。
無數世人紛紛進入此山尋找仙緣,但是無一人成功。
甚至傳聞有當世大儒暗地裡在山脈中苦苦探尋幾日,隻為尋到那傳聞中的遠古聖賢所留三卷經書。
但無論是武道高人,還是當世大儒最後卻都是不了了之。
……
山脈之中的一處穀地,周圍茂密的樹木把這裡遮擋的有些密不透風。
“喝!”
謐靜的綠意之中一聲大喝兀然響起,驚起一泓奇異飛禽。
透過茂密的樹葉,一處空曠的山穀出現在眼前。
山穀很大,一條小溪從中間穿過,一旁是幾間略顯粗糙的木屋,盈盈綠意點綴其間。
此時一個俊朗少年正端坐在小溪另一邊的不遠處,雙目緊閉,銳利的氣勢無形地環繞周身,一把木劍插在身旁。
略顯消瘦的身軀直挺挺的拔起,宛如一把利劍直衝雲霄。
少年古井無波的麵孔微微顫動,雙眼一睜,銳意似乎劃破空氣,渾身劍氣繚繞,掀起陣陣波紋,草屑橫飛。
“喝!”
少年大喝一聲,身體瞬間從地上彈起,順手提起木劍向前揮去。
光芒一閃,劍光劃破半空,帶起陣陣波紋,隱入前方一塊巨石,
“砰——”
巨石轟然炸裂。
“呼呼呼……”
似乎是這一劍耗光了所有氣力,幾顆晶瑩汗珠順著少年的臉頰滑下,沁入麻衣上。
看著前方那塊四散的巨石,少年喘了幾口氣,微微發白的臉上也不禁流露一絲喜色。
“我終於揮出了這一劍!”
撫摸著手中木劍,少年眼色漸漸複雜。
持劍少年名叫葉西樓,這已經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第十七的年頭了。
“還不錯。”
一道蒼老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葉西樓一愣,接著轉過身去,一個鬚髮皆白的老人緩緩走來。
身上披著一襲麻衣,飽經風霜的臉上佈滿了深深的皺紋,兩隻渾濁的眼珠極為幽深。
看到這個老人,葉西樓有些興奮,揮舞了幾下手中木劍說道,
“師傅,我做到了。”
麻衣老人見狀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但麵上卻不動聲色,隻是淡淡說道,
“勉強算是達到要求了。”
雖然麻衣老人這般說,葉西樓臉上也有著止不住的喜意。
他七歲開始就隨老人練劍,從一開始的每日揮劍幾十下到後來的每日揮劍上千下,一天下來身體冇有一次不酸脹無比的。
終於在今天完成了老人的要求,
在不使用內氣的前提之下以縱橫二劍斬裂巨石!
按耐住激動的心,葉西樓眼巴巴的看著老人,有些探尋的問道,
“那師傅,我可以出穀了?”
問完這話,葉西樓便緊張的看著老人,心中忐忑。
從他有意識開始就一直呆在這山穀之中,不知過往,不曉身世,隻知整日練劍,修習武道,練劍再修習武道,如此反覆。
他也曾問過老人自己的爹孃在哪,但每次得到的都是沉默。
對於這身世二字,似乎是一個禁忌一般,老人從未提過半句,隻是在每次葉西樓詢問之時,眼中似乎閃過一絲複雜。
或是哀憐,或是憤恨。
葉西樓也想過出去看一看,或許自己可以找到一些有關的線索。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儘管老人對於葉西樓的各種要求都儘量滿足,但唯獨出穀一事不可商量。
見葉西樓這般忐忑模樣,老人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
“你啊你……”
“嘿嘿——”,葉西樓撓了撓頭,臉上訕訕,“師傅,徒兒在這穀中呆了十幾年了,著實是有些呆不住。”
聞言老人沉默,接著眼神複雜的看著葉西樓,緩緩說道,“若真的隻是想出去見識一下世間繁華那也就罷了。”
聽老人這般說似乎早已洞曉葉西樓心中所想,葉西樓隻是沉默了下去,但眼中堅定之色未改。
如此這般僵持良久,見葉西樓依舊隻是沉默,老人幽幽歎了一口氣,道
“你天生劍心,在劍之一道上擁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天賦,”說到這裡老人眼中憂慮之色更甚,
“如今這世道,紛亂將起,鬼怪橫行,現在出去,我還是擔心你會被煞氣所惑,失了初心啊……”
“師傅……”,葉西樓臉色有些遲疑,剛想開口,卻是被老人抬手打斷了。
“你也不必過於憂心,”,老人頓了頓繼續說道,“練成我教你的這縱橫兩道劍意,尋常煞氣是對你冇有嚴重的乾擾。”
“那我……”
葉西樓遲疑。
“雖是還差些火候,但也算是達標了。”,老人看了一眼遠處碎裂的巨石說道。
聞言,葉西樓心中懸石這才放下,鬆了一口氣。
“西樓。”
葉西樓聞聲抬頭,對上了老人渾濁的眼睛,後者麵露些許猶豫之色,
張口欲言,卻又冇有說出口。
見狀,葉西樓心中一緊,還想說些什麼。
“師傅,我這……”
老人隻是擺了擺手阻止了葉西樓繼續說下去,“你不用擔心,我既然答應了你就不會食言。”
“呼——”,葉西樓微微鬆了一口氣,
整個山穀常年雲霧環繞,不知道技巧的人是絕對走不出去的,同樣外麵的人也絕對進不來,這一進一出就唯有眼前老人知曉方法。
眼神複雜的看著葉西樓好一會兒,老人問道,
“最近武道進境如何?”
葉西樓右手反握木劍,對著老人拱了拱手,恭敬的說道,“已破第六境,尚在鞏固之中。”
武道境界共分九境,一境一品,一品一天地,普通人想突破一品都是極難,冇有數年苦功不可破。
而這九品又分為上中下三階,每三品都會遇到一個小關口,突破難度則會在原來的基礎之上再上一層樓。
“嗯。”,老人聞言微微點頭,“還不錯,也算達標了”
不使用真元的前提之下以縱橫二劍斬裂巨石是其一,此外老人還要求葉西樓的武道修為在十八歲前必須達到第六境。
也就是六品武夫!
但是葉西樓在十七歲就突破了第六境,算是超額完成了。
對葉西樓點了點頭,老人便沉默了下去,隻是靜靜的看著葉西樓,眼中複雜。
“師傅?”
葉西樓小心翼翼的看著老人,輕聲叫了一聲。
聞言老人頓時麵色一整,雙眼又重新回到了原來渾濁的模樣,輕嗽一聲,麵容肅然道,“須知武道修煉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你日後萬不可有所懈怠。”
“徒兒知道了。”葉西樓鄭重的點了點頭,“日後必定更加勤勉。”
“嗯……”
老人點了點頭,還想說些什麼,但是看著葉西樓鄭重的麵孔卻是一時間說不出話。
沉默了一會兒,啞然失笑,轉過身去微微搖頭,
“罷了罷了,哈哈……”
緩緩向著木屋走去,佝僂的身軀彷彿又蒼老了幾分,變得愈發孤寂。
“師傅……”
葉西樓麵帶不忍,喃喃了一句。
七歲開始,練劍十年,輕則嗬斥重則打罵,其間雖是嚴厲,但葉西樓也能感覺到老人的良苦用心。
這十年一閃而逝,雖然老人甚至連名字都冇有告訴葉西樓,但那佝僂的身軀在葉西樓心中早已是亦師亦父的存在。
自此一彆也不知道何時再相見,葉西樓頓感鼻頭一陣酸澀。
目光投向老人,消瘦的身形顯得愈發孤寂,葉西樓一時無言,隻是把木劍插在一旁,俯身跪下,額頭輕觸泥地……